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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尊,有病(37)

作者: 岁寒晚急 阅读记录

到最后,所有暴躁念头都成了不忍,得了一句:

“我这个大爷当的……”

霍晅一直乖乖儿跟在他旁边,见沈留情整个精分暴躁的过程行云流水,表情古怪的揪着沈流静的衣裳:“他是你大爷啊?”

沈流静:……

沈留情暴跳如雷:“我是你大爷!我是你晏极山八辈祖宗的大爷!”

沈流静端正道:“宗主,慎言。”

霍晅神色微妙,凑近了沈流静,小声道:“你大爷和你一点也不像。还是你好。”

沈流静面容平静,那双总是含着沉凝目光的暗瞳,忽而漫上一层夺目的异色。好似陈塘旧水中,涟漪顿起,乍现乍隐;平静片刻,又泛起更荡漾的涟漪。

沈留情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那点出息,她就夸了你一句好,这一脸荡漾的笑,藏都藏不住……不成了,我要走火入魔了……我,我一个雷劈死你算了!不,还是让雷劈死我吧!”

沈流静面无表情,任他在这发疯。

傻霍晅笑眯眯的望着,突然凑到他耳边:“我觉得,你大爷马上就要在地上打滚了!你要不要拿块糖来哄哄他?”

沈留情耳朵一动,惊异的看向霍晅。

她眸光空净,异样的纯粹。说话的时候软糯糯的,也格外的依恋沈流静。

沈留情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发觉,霍晅不太对劲。

他看向沈流静,沈流静正垂首看她,眼中的柔光都要漫出来。

啧啧,也就是人家傻了,这蠢侄儿才敢上前凑一凑。

沈留情从袖囊里掏出一块玉髓,忍气吞声的哄她:“来,乖,侄儿媳妇,叫大爷!”

玉髓是炼器的好东西,十分难得。他也舍不得,可没办法啊,侄儿喜欢。

可傻霍晅现在眼里只有吃的,看他拿出一块黏糊糊、脏兮兮的土块,还要送给她。她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了一眼沈留情:“沈流静,你大爷是不是傻?”

沈流静默认不语。

沈留情…… ……

他是凭什么要被这个小傻子,当成傻子啊?

错乱过后,沈留情正色问:“晏极山那边如何了?可要去封书信?”

沈流静眸光黑沉,看向霍晅:“暂时不必。”

沈留情默然片刻,微微颔首:“剑尊乃天道重器,干系重大……你诚心护她,此刻留在空镜墟的确是最安全不过。就怕,她清醒后,仍然不愿意与你有半点牵扯。”

心上人的绝情,正是一把能穿心剖骨的毒刃,沈流静能承受一次、两次,能再忍受第三次吗?

即便他能忍,沈留情也是万万舍不得。

晏极山中,苦等剑尊回信的孟子靖薅下一大把头发。

那倒霉剑尊,又没影儿了!

他是造了什么孽,要做她的师弟!

正觉人生多难,突觉大山禁制一荡,飞鸿扣山,玄心宗宗主沈留情亲笔传书而至。

第31章 小师娘

沈留情糟心透了, 捂着心口回了淙元峰。

霍晅一路动摇西晃、拈花惹草,突然眼眸一亮, 沈流静顺着她目光一瞧, 果然是看见了紫竹林。

片刻,沈流静无奈的负手在前, 霍晅跟在后面,抱着竹笋美滋滋啃着。

夏绯刚练完剑,从竹林出来,面上薄汗,乍然见了师尊, 急忙见礼。起身时见他身后跟着一个倩丽少女, 愕然一怔,脱口而出:“师尊, 这,这是您新收的小师妹吗?”

沈流静还未回答,紫瑜也过来了,一见霍晅, 欣喜万分的唤了声:“师娘!”

夏绯:…… ……

她下意识看向霍晅,这少女仍旧自得其乐的继续啃着竹笋, 完全不将她这已经入圣的师尊放在眼里。

紫瑜乃是紫竹化灵, 虽不能完全看透霍晅真身,但却能抓住些“真”的尾巴。

是以, 霍晅第一次离开后, 他对夏绯的态度就自然有了变化。这时, 又见师尊亲自护着那一位,千般珍贵的望着,小竹童福至心灵,就叫出了一声师娘!

必定是师尊心仪之人了,若不然,师尊何以这样柔情?

沈流静慢慢道:“不要胡说。”顿了顿,却又慢悠悠的加上一句,“……她脸皮薄。”

说这话时,他沉寂面容上,诚实的带出欣然笑意。

于是乎,两个小徒弟异口同声的躬身:“拜见师娘!”

二人一前一后离去,夏绯低着头,却不由自主的留意。

君子温润,长身玉立,步履平和,缓缓而行,如山渊负雪。

那少女却歪歪斜斜的,手里抱着竹笋,一时又去揪了一朵花,馋巴巴的去嗅里面的花蜜。好好儿一条清隽雅集的山道,被她扭的像是田埂小路。

二人走的远了,夏绯终于没忍住:“小师娘……好像不怎么着紧我们师尊?”

比旁人能摸着一点真相影子的紫瑜,长长的叹了口气:“咱们师尊,情路多舛……”

霍晅啃完了竹笋,才有功夫搭理沈流静:“师娘是什么?好吃的吗?”

沈流静本是让她抓着自己的衣袖(吃完竹笋擦手),突然反手握住她微凉的小手:“不是。但你要是让他们叫你师娘,就会有很多……吃不完的好吃的。”

他连哄带骗,除了谎言带来的窘迫,偏偏还有一股无人可知的自得其乐。只是一点自欺欺人的愚蠢,就叫他觉得从内到外的甜意。

人心真是世上最贪心的,没有时,可以忍受这孤苦的“无”。一旦有了一点甜,就恨不得付出一切,把头钻进糖罐子里。

这边,晏极山上收到了沈留情的传书。

沈留情这封帖子,写的是龙飞凤舞、笔走游蛇。孟子靖薅着三千烦恼丝,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不过是一件小事。

邀他剑冢盛事过后,前往淙元峰小叙。

孟子靖看完这封郑重其事的拜帖,总觉得有些不对。他与沈留情虽说不算十分相熟,但以往这种小事,多半千里传音即可,若想要正式些,最多也只用传个留音纸鹤。

实在不必要,以空镜墟之主玄心宗宗主的名义,下这样一份正儿八经的帖子。

——况且,这字映其人,他总觉得,从这字里行间看来,沈留情今日十分之暴躁。

难不成,他借用麟血剑一事,惹着他了?

孟子靖毕竟是一山之主,考量向来繁冗,如此三心二意的思量了小半日,总算琢磨出一点影子。

此次剑尊不在山中,也没有半点交代,他为确保无事,特意去找沈流静借用麟血剑。

这事其实,做的有点厚脸皮了。毕竟当年他小师姐硬把琅华峰主调戏一番,随后又给撵下了山,这事做的实在不太厚道。——虽说是有些微前因,但沈留情心疼侄儿,迁怒于他的话,也无可厚非。

孟子靖向来磊落,待人以诚,交友以挚,暗暗思索,这次必定由他亲自送麟血剑回去,且还要备下厚礼,专程去拜会沈宗主。

孟子靖也算是八面玲珑,一时间已经将要送的东西,有些难得的天材地宝,也有些投其所好,各自收罗了一些。又暗暗揣摩,到时应当好好与沈留情“叙旧”,即便这沈宗主颇有微词,他也绝不与之计较。

沈宗主素来深明大义,必定也不会执意刻薄于他。

这时候,“深明大义”的沈宗主,脑门一热将帖子给发了出去,正乍着手钻进自己的私库找东西呢。

为了他侄儿的终身大事,等孟子靖来了,务必要好生招待,让他觉得宾至如归,迫不及待的想和他空镜墟做一家人!

天材地宝要有,要难得的,最好的那种,一定要让孟子靖眼前一亮。

毕竟他是那丫头最看重的师弟。

听说孟子靖是个雅人,喜爱书画,还喜欢凡俗一个亡国皇帝的诗画——这个,他是不懂,那酸唧唧的文人腐词有什么好,他私库里也没有,但他可以去弄啊!

沈留情当机立断,化作一缕遁光,消失了。

半夜时分,沈留情才心满意足的捧着一大箱子画卷回来,什么风格什么题材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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