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漂亮蛇蛇后(108)
箍腰锁身,捧首拢臂。
把她的所有、全部,都一丝不漏地占进他一个人的怀里。
一点不放过。
她松懈在他身上,困极还要嘟嘟哝哝地发出警告:“我见不到你,就立刻去找你。用护心鳞。”
衔烛笑起来,拍拍她的肩膀,重新把她哄睡:“好呀。”
少女贴偎着他的胸口,很快又一次睡熟。
饱饱地睡了一觉。
无愁无梦,月消云散。
八月过尽。
九月初至,厚衣裳陆续被翻了出来。
芙雁熨平那些大大小小的褶,给方别霜换上。
厨房送了几块炭来。
虽然现在早晚天气寒,但当然还远不到要用炭的时候,芙雁让小丫鬟都拎去墙角一一码起来,留待冬日备用。
小丫鬟笨手笨脚,使不好铁钳子,弄得满手满脸灰。芙雁嘻嘻笑她,小丫鬟既羞又恼,一往水里照,又自己跟着笑起来。
都躲在屋里说说笑笑的,气氛虽谈不上十足热闹,却也温馨松快。
洗着洗着,小丫鬟忽然“呀”了一声,抬起湿淋淋的脸:“今年霜降来得挺早,初六就是。小姐二十日就过生辰了,怎么好像没见外头有什么准备?今年可不一样,今年小姐就及笄了。”
经她提醒,芙雁脸色变了变。
底下几个擦桌扫地的小丫鬟也各有沉默。
又快到一年霜降。方别霜恰巧是在那年霜降过后的凌晨出生,但凡是个稍稍有心的人,一提到霜降,都能立刻联想到她的生辰。
最近过去请安,方老爷和夫人一次没提过,似乎都忘了。
有人回了一嘴:“夫人近来忙着与苏家走动还来不及,哪顾得上我们这里呀。”
“没顾不上的道理呀!往年潦草,只端碗长寿面就罢了,今年再怎么说,宴请众宾是不能免的,一家好女百家求,若不让别人晓得我们家有好女,等谁来求?去年大小姐及笄,夫人请的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夫人,还特请了颇有声名的刘家夫人为大小姐簪发成礼,轮到咱,不求一样,也该有个过得去吧。”
特别姚庭川要来提亲了,如果连最重要的及笄礼家里都不给好好办,以姚夫人那脾性……将来定会加倍看轻小姐。
芙雁心里愁,扭脸看方别霜。
少女面镜支颐坐着,对这些为她打抱不平的话都无动于衷,脸上竟有两分清淡的笑。
浑似局外人。
……小姐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芙雁担忧地皱紧眉,回头往她床帐去打量。
那条蛇到底哪去了?若再让她看见,她一定要趁小姐不注意的时候想办法丢掉。
她怀疑小姐这几个月的种种异常之处,都与那条蛇有关。特别是在那蛇消失一个月又重新出现后。
至今想到那一幕,她都要脸红。
常言蛇性本淫,由不得人多想!而且好好一个闺阁少女突然就喜欢上养蛇了,本身就很奇怪!
“咱今天去请个安吧,顺带与老爷夫人提一提及笄礼的事?”芙雁提议。
小姐已连着几日寻借口不出门了。
事实上若她坚决要求,方仕承应该还是会让吴氏用心替她操办及笄礼的。毕竟要顾忌她背后那位看不见的“靠山”。
“不用了。”
方别霜拾了少年的发尾,绕在指尖把玩。少年靠坐梳妆台,一头柔润白发铺散得到处都是。她平平淡淡地同芙雁道,“忙完就都出去吧。”
众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音顿时都停了。
两个婆子招招手,把人都领了出去。
芙雁没有跟去。
十多年来,她陪着小姐长大,自诩对她的了解至少有七八分。但现在她总想不透她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前些天小姐还大着胆子带她去银楼打首饰,看得出绝对是有心要为自己的将来做足打算。怎么今天提起最重要的及笄礼,她态度却如此消极?
那日还破天荒地问如果不嫁人会怎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真如她直觉所感,与那条蛇有关?
芙雁站在后头,抱着花瓶不住地擦。想要说好多话劝她,又无从开口。
怎么说起呀!
水盆里暂置着的几枝新剪来的木芙蓉。粉白色的花苞沁着冷津津的淡香。
方别霜抬头看外面,外面几棵树一半秃一半凋零。
十多年前,这些树还不足一人环抱,树冠才到屋檐。
她靠椅懒坐,觑了眼镜子里满面苦恼的姑娘。当初细如豆芽的小女孩儿个子已可称高挑。
时间是过得很快的。
她们已同在这座冷僻的小院子住了十多年。互相从不怀疑会陪彼此到生命永久。
因为一个小姐和一个贴身丫鬟的命运总是显而易见,难有意外的。
在家是小姐和丫鬟,进入另一个家,就会成为夫人和婆子,直到最后。
方别霜抚弄着手里银丝般顺泽的白发,问芙雁:“你觉不觉得,我们这一生,好像都被人钉死了。”
芙雁先为她的主动开口惊了一惊,很快又对她的话感到莫名:“怎么这么说呀。我们不一直在努力争取过得更好吗?”
方别霜摇一摇头:“其实嫁给谁没有区别。为人女,然后为人妻、为人母。总难‘为人’而已。”
芙雁搁下花瓶,往她身边的小凳探身坐下:“原来,小姐一直在想这些?小姐啊,你是极聪明的人,连我都明白若把世事看得太透便不能存世的道理,你如何纠结这个?你说没有区别,那嫁公子和嫁小厮能一样吗?嫁到姚家和嫁到苏家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