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漂亮蛇蛇后(96)
“一个个子极高,穿赤袍带帷帽的男人。长相,长相很不一般。”
少女目光未变,看他半晌,过会儿才慢慢道:“为何没听芙雁提过。那日她先找到我的。”
姚庭川张口无言。的确,何止是芙雁,就连当时站他旁边的李哥儿都说没看见……
“姚哥哥,你近两个月,病得太狠,瞧着大不如从前精神了。”少女轻叹了一声,“多思伤神。你珍重自己。”
“或许是我伤病未能痊愈……”姚庭川拭了拭额角的汗,又看眼正堂摆设,“不过!方府今年似乎频发异事,虽师母已请了和尚师婆住进内院,但那两位毕竟不是名山名派之辈,或有不能周到之处也未可说。方才,我向老师举荐了几位僧尼老道,一会儿若能征得老师同意,这个月便能将他们请来府上做法事祈福。”
“嗯。我也很感念你的这份心意。”
“还有,”姚庭川从袖中拿出一只香囊,捋着红络,朝她递去,“这是我为你求的平安符。”
方别霜垂眸静看,没伸手:“谢姚哥哥的好意。但亲事未定,私相授受毕竟不好。你抱恙多日,留在身上保养自身吧。我有些累,想回院歇息了。你路上小心。”
话毕,少女低颈绕过他,踏出了小门。
青年转身看她走进明明暗暗的光影里,脚步提起,却碍于内宅门槛,再不能追上一步。
走过长廊,一路回至寝房,方别霜自倒茶水饮下,将芙雁支使了出去。
冷茶入喉,狂跳的心才渐渐安定。
她一边坐下,一边搁下茶盏。
手指被残茶浸得生冷。
太不对劲了。
姚庭川那日看见过衔烛?
谁都没看见,除了他?
一定是衔烛故意的。
姚庭川的记忆也很奇怪。
似乎,并不像芙雁等人是从中秋那日才被改换的记忆,而是早在七夕就开始了。否则他不会把问题遗留今天才来问。
仔细一想,他的性格、行事作风,也的确是从七夕之后变的。事发之前,有一次他还直接闯入溪汀阁,非要立马来跟她提亲。
会跟衔烛有关吗?
但那说不通为何衔烛还会被“姚庭川”击伤。
她心里霎时有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不对,不对。
有她不知道的第三个人在捣鬼。
且这个人一定与她有所关联。
会是谁?
事情好像远比她所看见的要复杂。
方别霜闭目静心,试着连通与老虬龙的念识交流。
然而连念数次诀语,都没能成功。
方别霜猜测他大概正跟衔烛在一处,不方便与她传音。
问小和尚应该也一样。
她直接出门去了他们所在的院落。
门虚掩着,敲了几下,没人应。她一把推开,四面环顾,发现两人都不在。
她在门口定定站着。
站了很久,才往回走。
都去哪了。
都去了哪里?
她漫无目的地走回了溪汀阁。
一日三餐食尽,早上穿上衣服,晚上褪下裳裙,就该拢帘睡觉了。
不绣花,不看书,只坐在床边想心事,一天也会很快地过去。
方别霜靠卧床头,迟迟没有放下帘子。
直至灯烛熬干了最后一滴泪,少女的意识在一声声的更漏里变得模糊浑浊,手里的书啪嗒掉到地上。
五更天的锣声又将她唤醒。
手臂枕得有些麻了,她撑着想坐起来。
黑暗中伸来一只手,轻按了下她的左肩。
随麻意涌进心脏,少年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如玉石相击:“还很早。”
方别霜睁目望去。
他撑脸坐在床边,高大身影半隐在微凉的天色中。
看不清眉眼。
唯有披身白发流溢着柔和光泽。
惴惴一夜的心,忽然在此刻沉定下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仍然坐了起来。
衔烛收回手。
她感觉他应该在眨眼。睫毛扇动时,覆于其上的微光会暗暗流转,有生动之感。
少年缓缓开口:“好累。”
再没别的话,也再没别的动作。
方别霜等了一会儿,问:“你每次出去是有什么事么?”
衔烛又眨眼,发出一声轻轻的“嗯”。
沉冷,凝固。
淡淡的死寂。
空气已被他周身散发出的疲惫浸透。
方别霜本犹豫是否要通过他直接问清自己心里的疑惑,但他话这样少,显然有很多事不愿告诉她,大概问也无益。
她看着他拢垂在膝上的长发:“不休息吗?”
少年抬目,睫上微光轻凝。
他看她很久。
很久后才垂下眸。
下一刻,身体一言不发地朝她靠了过来。
如玉山倾倒。
然而真正倒靠到她前肩上时,却很轻很轻,没有重量。
微凉的口鼻贴碰着她的衣料。
唯有呼吸之重他真的舍得泄于她身。
“我又烦你了。”
少年声音又轻又慢,拂过她的心口。
好像有什么如五指握沙,正无可阻止地从他身体里流逝而去。
方别霜攥了攥他满捧的白发。
也轻声回他:“没事的。”
第48章
少年一头柔顺白发贴着她的脸庞。
渐渐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