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端老攻太能演了!(68)
那蛇蜷缩在雪地里,细长的身体似乎被什么锐器划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已凝结成暗色的痕迹,它微微颤抖,仿佛在严寒中挣扎着维持最后一丝生机。
蛇的鳞片反射着雪地的光,隐隐泛着一层微弱的冷光,细碎的雪花不断堆积在它细长的身体上,已经将它完全掩埋。
陈陌毫不怀疑,只要再晚一会儿,它便会随这漫天的白雪一起,被彻底吞噬在这片无情的荒野中。
陈陌心中生出一股无法言说的哀伤。
他同情这条小蛇,就像同情他自己一样,在这片冰天雪地里被抛弃、被遗忘。
恍惚间,他做出了一件事后想起自己也觉得有些荒唐的行为。
他心怀怜悯,尽管自己的身体也快要冻僵,却还是伸出双手,将那条蛇轻轻捧起,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隔着最贴身的衣衫,依然能感受到,那蛇的身体冷得像一坨冰。
陈陌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捂住它,用自己仅剩的体温为它取暖。
一人一蛇,在这寒冷的世界里相依为命。
陈陌用尽最后的力量爬了起来,拐着脚往前走。
他不在乎方向,只往前走着,走了许久,找到了一棵勉强可以遮蔽风雪的老树。
他再也走不动了,于是将自己缩成一团,背靠着这棵树叶已经掉光的、光秃秃的老树。
他双手轻轻按着怀里微微凸起的蛇,疲惫地闭上眼睛,意识逐渐模糊。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遥远,只有怀中逐渐回升的温度和依偎让他感到一丝慰藉。
雪,停了。
陈陌不知怎的,竟然已经回到了陈家。他记不太清楚过程了,也不想追究那些细节。
他只记得自己似乎遇到了一条蛇。
他匆忙在胸前摸索。
幸好,那蛇还在。
它还在他的怀中安睡。
陈陌放心了,将它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托出来。
只是,他不免感到一丝疑惑,这蛇原本就这么小的吗?
他隐隐记得之前这蛇似乎中等大小,托在手心里沉甸甸的,很有些份量。
可现在,这蛇看起来小了许多,只有他手指那么细,也不是很长,盘在他的手心里,像一串珠链般柔软,安稳地沉睡着。
漆黑的身体衬得陈陌纤细的手如玉一般洁白温润。
陈陌低头看着手中这条黑色的小生灵,心中隐隐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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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陌后来从仆从的闲谈中听说了当日回家时的全过程。
原来那天,他出城访友,途径城外时马车发生意外侧翻,坠下了山崖。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定了,但还是派人去找。
结果竟然在崖底的老树下发现了他。
一个孤零零的病秧子,居然在大风大雪的荒郊野外成功熬过了一晚,找到时身子还是温的。
活的。
这个结果或许让有些人失望了。
可陈陌毕竟是陈家的长子,摔死了、冻死了可以怪天灾横祸,但既然活着被救了回来,就不能再被怠慢死了。
于是,陈家大公子被精心的照料起来。
城里的大夫都被请来,号脉、开药,仆人们进进出出,把本该清静的院子闹得乱七八糟。
陈陌觉得自己忍耐得有点辛苦,他琢磨着该如何拒绝这份“好意”。
这天,继母吴氏来探望他。
她穿着一身素色衣裳,手里攥着一串佛珠,进门便横眉竖目,先是骂了一通所谓的罪魁祸首:“那杀千刀的赵德柱是怎么赶的车?累害我儿受此大难!这是找不着他,待找着了,我定要好好处置他!”
接着,她脸色一变,神情关切地看向陈陌,眼中带泪、语气温柔:“说来真是菩萨显灵,保佑你捡回了这条命,否则我要怎么跟姐姐交待?”
陈陌平静地看着她这番变脸的表演,淡淡道:“幸好我还活着,您就暂时不必去地下交待了。”
他说话时手指不经意似的,轻轻拂过袖口。
这些人进他屋子永远不懂得敲门,他刚刚仓促之下,把小蛇一把塞进了袖子。
他不愿让其他人知道小蛇的存在。
他曾经养过一只小狗,被人发现之后,第二天就看到小狗的尸体。
吴氏听得出陈陌话中的寒意,脸上微微一僵。
因为他没死所以不追究,他要是真出事,可能真要她到地下去跟他那死鬼母亲交待个清楚。
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轻轻叹了口气,试探地问道:“说起来,那日你坠崖之后,实在是让我们吓得不轻……崖底风雪交加,你身子又虚,怎么熬过那漫漫长夜的呢?”
陈陌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但他犯不着向吴氏解释。
只轻描淡写地回应:“或许是命大吧。”
这幅态度让吴氏完全摸不着头脑。她心里越发忐忑,疑心陈陌是否已经察觉了什么。她面上依旧带着笑意,却笑得愈发不自然。
“呵呵,那我儿可真是有福气……”
她定了定神,面上恢复了慈爱的笑容,示意仆妇把药碗端来:“大夫说了,你得多喝药,好好调养身体,切莫再逞强。”
她说的逞强,自然指的是陈陌在身体状况稍好些的情况下外出访友的行为。
她当然希望,陈陌最好永远都不要出门。
不要让外界知道,陈家还有个嫡长子,这个嫡长子虽然身体孱弱,却还活着。
陈陌早已习惯了她的这副虚伪面孔,懒得应答,对那药碗是看都不看一眼。
继母也习惯了他的冷漠,不以为意。
她正说着漂亮话,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从门外挤了进来。十来岁的男孩子,穿得珠光宝气,远远看去像只富贵的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