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为欢(106)+番外
檀允珩拿过蜻蜓,唇角浮笑,“以前夫子送过一个。”案子沉重,并非一两日解决,还是让彼此都放松一下。
她唯一见蜻蜓的途径就是书上,后来徐鸿越不知从哪抓来送了她一个,被她玩死了,再没有第二个。
陆简昭脸色不大好,一瞬消散,“喜欢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看大漠长河,看蜻蜓点水。”
那日徐鸿越上司昭府门,檀允珩就看出陆简昭对她夫子莫名一种敌意,这会儿她试探了下,又是如此,隐藏再好,字里行间隐隐透着一股醋意,“他只是我的夫子。”
徐鸿越不是旁人,她当然要解释清楚。
只有你是我的归宿。
陆简昭听懂了这句,望着团院那棵含苞待放的绒树,天上月圆银霜落,地上绒花心雨绽,若问他是何处人,自是守树白发翁。
“珩儿是我的心中执,抬头月,来日明。”
第053章 甜糖
次日辰时将过, 司昭府偏堂里,四下窗子朝外敞开着,衙役刚往瓷缸里置完冰物, 陆简昭也挂好四幅画在偏堂墙上,后退到檀允珩身侧, 与之相同负手而立,站在画前。
一幅央府圆宴那日, 央玉兰当日摸黑送到檀允珩府上的一幅她的临摹;一幅她东偏房挂着的剩下的那幅山水画;一幅她买苏庭的《赏月景》;一幅苏庭未作完的《赠友人舒珺》。
苏庭两幅画作为之细腻, 令人动容,不管谁看央玉兰仿她的那幅山水墨, 轻易辨认出,画锋出自二人之手。
苏庭与央玉兰画作不一, 很好辨别,旁人没见过她的画作,确实辨认不出, 说来她还没见过她的假画。
“小陆大人派人打探, 苏庭是怎样的人?”檀允珩侧了一下头, 问道, 她没头绪。
苏庭母亲已死,若想打听苏庭为人究竟如何, 难免打草惊蛇,至今她和陆简昭都不知苏庭是自戕还是被逼无奈,又怕牵连无辜,不能兴师动众前去苏家街坊打探, 商奚罗更加不清楚。
这桩没报到司昭府的案子, 都不是一桩案子,是瑞亲王府、商奚罗、柳家、苏庭之间不成文的事。
央玉兰无意间给她看的一幅临摹, 揭开了一扇难以开启的门。
陆简昭看着墙上那幅《赠友人舒珺》,复说,试图从话中找到缺口,“苏画师能接商奚罗的活儿,说明是个愿拿钱救自己和苏母的女子,这般女子不会不珍爱性命。
苏母身死,苏画师恍如山倒,也乃人之常情。今岁开春至今,半载过去,苏画师若真不愿独活,何至于等半载;或是隔断时间想不开,不愿活;再或受胁迫不愿报官,选择断药自戕。”他猜不出。
人各有异,有人因家人去世顽强活着;有人不愿独活,万千尘埃下,皆黄土。
“苏庭一直向往阖家圆满,自幼丧父,长大丧母,她的药中会不会有治抑症的草药,以家为重的人,往往失不得家中之人,一旦失去,精神涣然也有之。”苏庭唯一一幅不同于往常画作,就是《赠友人舒珺》,并发抑症,时常幻想,会不会是手中画作就是脑海中所幻想,这样苏庭这幅画便有了新的解释,看似是没画完,其实已作完,‘赠友人舒珺’五字,依她所见,是旁人仿着所见苏庭字迹写上去,误导人用的,不会是苏庭未画。
画师习惯先作画后提字,精神恍惚至以作完画,又怎会想起提字。
二人相视,随后一道看着央玉兰临摹那幅,陆简昭不懂画,连他都能一眼看出央玉兰临摹的字跟‘赠友人舒珺’字迹一模一样,画锋和珩儿那幅山水画有所甚大差,画锋善辨,字迹难辨。
檀允珩常年案子累身,见过的人不计其数,品行各有云泥,不会错看央玉兰,看过苏庭所描她画的人也数不胜数,瑞亲王府只供文客观赏,有幸临摹的人会在瑞亲王家中人、柳府还有众多闲士里。
陆简昭和南大公子、二公子交谈过,都不是什么善茬,谁也除不开。
有一点,他从檀允珩话中听出了缺漏,“珩儿想想,苏画师那幅《赠友人舒珺》乃完作,并非赠友人舒珺,谁会写这五字,偌大的亲王府为何跟一个多病的画师过不去,柳府的闲客又怎会忘却柳府给他们临摹机会的‘恩人’呢,画舫那晚,柳小姐离去后,何去何从呢,换言,只有凶手才会返原地。”
就像战场,历来只有胜者,二次踏入,输者总没机会。
“小陆大人觉得只有柳小姐有作案嫌疑,柳小姐为何要害自己的友人,莫不是发觉画舫卖我的画有问题,而始作俑者其一便是柳小姐视为己出的帕友。”檀允珩说着说着顿了一下,柳舒珺会因一幅假画怪罪帕友,有待考证,她想知道另一件事,“苏庭父亲如何死的。”
陆简昭回想了下去苏画师家中那日,常幸转述的话中,只提到苏父早早去世,没提死因,“夜晚再找一趟商老板。”看样子还得去叨扰一番。
檀允珩转了身,往官帽椅上一坐,院外俩侍卫守在廊外,“不用,城北奴隶中有人知道。”
北冥奴隶过来南祈,一向脏活累活做着,日日清晨被拉到城中各处做活,那些个南祈百姓不愿做的活儿,都由北冥奴隶做,南祈百姓并非发难之人,家有红白事,都会给四下做活的奴隶端上一碗饭菜,奴隶也是南祈百姓,自然会记得这份滴水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