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为欢(126)+番外
一声嬉语。
院中的木架已被撤走,耳廓风声累累,吹着人惬意舒适。
一声沉稳,镇了四方。
“谁反对你,我杀谁。”
第063章 搂她
雨过的秋格外鲜眼, 随风缓缓,偏堂院中那簇被摘掉梨果的梨枝,红舞颤动。
“谁反对你, 我杀谁。”
檀允珩目光看着秋光一点点顺着花窗爬到陆简昭肩上,漫过额前温明, 折碎了的光好似燎原星火,那双眼睛昼夜幽邃, 漫天拼杀, 血光四溅,征战沙场, 终止杀戮。
杀人她并非没杀过,战场她真没去过, 仅剩的想象不足矣弥补残酷,顺安军归朝将士怀中抱着的木盒,是一个个青山埋尸骨, 魂土回故乡。
“北冥战败之际, 北冥国主犹豫再三, 若不签降书, 北冥剩下的老弱病残,还有几岁的孩子都要送去战场;签下投降书, 还能保百姓一条活路,最终北冥国主签了,哪个国主不是如此,投诚并非本愿, 不投却要攻占他国, 百姓还是民不聊生,活在战火肆虐中, 我朝不攻,自有旁人攻我们,帝王之位,人人向往,定生死,掌天下,好比天下逐鹿。
乱世之中,逐鹿之战,洪涛武略,各显神通。太平盛世之初,朝臣异心,不乏与各国勾结者,蠢蠢欲动。盛世既定,朝臣本心一处,附属皆宁,三代大运,衰败其里,一朝难永久,南祈先朝,再往前的裕朝皆是,一把龙椅,坐下不难,坐稳道阻且长。”
“皇权我若想要,也只会是我的,我信我有坐稳的本事,也信我夫有定天下的风范,但那个位子葬送了太多身不由己,我不喜欢。”檀允珩想到楼琼月当时问她,为何不争皇位,连小楼国国主都看得出来,令元帝对她的偏爱,她若要,又怎会不是她的。
是了,他看得出来她不喜约束,爱自由。
那场为陆家接风的汀兰宴过后,他同圣上要了入司昭府的口谕,圣上让他留在临湖水榭里等司昭府另一位大人。
小司昭大人的那双眼眸,澄澈如阳春三月里,山花初绽,她含笑丛中。
非似曾相识女子影,一眼认出她身如朝阳。
是那个晨里在他马车上的女子。
一句东道主的客气,大方有度,说完转身离去,他身后春水涟漪,身前蝴蝶如风。
陆简昭眸底藏匿着的不甘隐隐不退,他怎会不愿见心爱女子的模样呢。
珩儿问他那句“如果有一天你的眼疾好了,你想做什么”。
他回,“唯看心上人”,再无用处,剩下的百姓她当他的眼睛即可。
陆简昭稍稍敛眸,看着檀允珩眼睛,“好啊,等内朝稳固,你我卸任,便可踏遍南祈山川。”
一说这个,他眸底的不甘化春水,檀允珩见状,心松一口气,人不能在心有旁骛时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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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秋天早黑,夜凉如水,清风习习。
街上百姓不再出户,早早上了锁,在家中暖洋度日。
檀允珩和陆简昭戌时下衙,,马车里,二人头一人朝一侧昏昏欲睡,到郡主府,二人是被外头的刘嬷嬷隔帘喊醒的。
刚踏进东明阁,檀允珩哑口无语。
红烛高燃,花雕窗柩上贴满了红喜,还有博古架甚至如意纹渠花抱鼓屏风上红绸高挂,又一处金玉满堂。
檀允珩几步无言,她饿半天了,脚踏进到以抱鼓屏风相隔的阁间里,来圆儿正在屏风后,猫舌正欢舔着一个搁置两条金鲤鱼的素缸里的水,素缸被搁在地上,来圆儿身下放了一个与素缸持平的圆杌,以防来圆儿够不着。
陆简昭见状,拖了圆杌出来,双手搭在檀允珩肩上,示意她先坐下,“既然珩儿愿意住东明阁,那么东明阁就是你我的婚阁。”说的头头是道,丫鬟在二人归家前刻,已将膳食摆好,他给她夹肉块,“府上所有能住你我的屋子,我都吩咐人改成喜房,珩儿睡哪间都可以。”
檀允珩等着陆简昭说完,提筷子吃肉块,她还真是没想到,陆简昭心中居然有对喜房的固执,温情的动作里,话语缓缓流淌,决然的话意态度。
吃完,她勾唇轻笑,话声随意,“都睡一处了,哪间不是你我的喜房。”她要勾着他说出固执有几分,这样她才不会如眼下此般料不到。
陆简昭给她端碗盛鱼汤的手滞了下,他唇角缓缓一扯,似笑却不笑,“喜房承的是你我之喜,都睡一处了,自然你我走哪儿喜房就跟哪儿。”
原来如此,檀允珩心中谱意成了。
二人上衙前,陆简昭腾了空吩咐青词白满二人上街多买些喜房用的物什,将整个郡主府的主屋和东西明阁都如洞房花烛那般喜色。
檀允珩这才挪过视线,去看自个丈夫,阁间里只顶头一盏八角如意宫灯,暖黄如玉的灯光外缀着红绸,红意弥漫倾泻而下,一位雅人深致,举止斯文的少年,把盛着鱼汤的玉碗置她跟前儿,温温叮嘱她别烫着,她心中莫名其妙地又想起她之前怀疑过的事。
陆简昭偶有时不像个将军,更像白面儒生,与生俱来的文贵之气,并非王侯将相后天可形,也不重要,她的丈夫是叱咤沙场的少年将军,武贵之风,文贵之气都改不得既定事实。
檀允珩很快敛了心思,明言,长灯高挂,红光在她脸上映了个喜笑,“我今晚回金玉满堂住。”
金玉满堂,是她去过陆府,很早就见过陆简昭所住的堂叫金满堂,而她是玉满堂,才有了‘金玉满堂’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