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为欢(171)+番外
二人一道对坐在亭中后,身后亭柱处下人眼疾手快过来看茶水。
檀允珩:“……”
陆简昭:“……”
昨夜除夕宴席上,上前朝二人敬酒的官家公子小姐不计其数的,众人皆畅饮酒水,二人端着茶一盏盏回敬,示意礼数周全,致使二人寅时才睡着,还起了个大早,今儿又来。
马球场看不见任何一位长辈,晚辈几乎所差上下最多不过十载,二人当属此地身份最高,昨夜未曾所见的官家公子小姐,还有使臣,一水过来给她和陆简昭敬茶。
先眼疾手快端茶过来施礼的女子,檀允珩不记得,甚至可以说不认识,陆简昭更没印象,听敬茶女子主动报上家门。
“臣女家父六品侍御史青丰,祝郡主和陆世子鸾凤和鸣,地久天长,也敬您二位初春之喜。”
噢~,还是没印象,二人皆不在朝中入职,青侍御史听上去熟悉,至于是谁,檀允珩还真不清楚,二人回敬过后,提盏轻抿,实则滴茶未尽,陆简昭招身后的下人过来。
“去多拿些果酪来,给一旁打捶丸的孩童拿去。”
皇室围场的下人也是宫内随行而来的,自能听懂他话意。
比起果酪、甜水,檀允珩和陆简昭明显更喜爱茶水,昨夜那番,今儿偶尔换换口味也可。
檀允珩旋即放下茶盏,在陆简昭那只从她身上挪走一瞬地眼神,他右手五指也全乎插在她的左五指中,她右手坦然给青侍御史家中女儿抓了一把金瓜子,她浅笑一瞬,牵她手的这人紧接着祝人顺遂。
还真是默契。
先有青侍御史家中女儿上前,后接二连三的人上来,二人更不记得,好容易挨到华灯初上,皇室围场红灯高悬,繁星耀眼。
马球场上孩群成堆,下人相熟,热拢一片,独独边之亭中,少了些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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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霭,朦胧青绸,一俯瞰皇室围场的楼台之上,一男一女落影成双,张弛有度,底下偶有路过的人抬眸高望,皆没歪了心思。
楼台远眺,行宫瓦顶上也有一男一女相坐,与之多了眉宇情意。
良久,北冥玉见开口:“我父皇母后身体还好吗?”声音如月霜打落叶,无落声,无沉浮,她尚不会骑马射箭,哪怕在马球场上也是静身坐着,一个午后,她见阿珩离席,后脚也提裙散去,来了这处楼台,等她身后人。
北冥许丞相之子,许清吟。
许清吟离她三两步之远,不越举,拱手作揖,“照旧,太医说汤药不停口,便无碍。”
北冥国主和主后,身子在公主七岁那年不得不来南祈做质女那会儿,便生了心郁,长年成疾,药石不离身。
皇室围场,棉絮轻风不自觉将北冥玉见眸中酝起的湿润擦干,一双眸色沉稳内敛,视线凝着远处房瓦上坐着的二人,是阿珩和陆世子,遥遥相望,随后她长睫下阖,阴影有遮,“你母亲——”
欲言又止。
北冥丞相许赢,身死一事,北冥玉见身为公主,在几日前许清吟作为使臣过来参见圣上后,她才经皇后娘娘差身边嬷嬷过来告知的,直至今日,她才见到他。
“父亲过世,母亲伤心过度,昏厥一时,如今无碍。”许清吟站在楼台中,银霜在他身前扑落一地,照着北冥玉见嫣红裙摆,似雪中红梅,拂风轻颤,傲然绽放。
他遁在幽暗中,目光所至,看不清表情隐晦,原本公主会是他的妻。
多年前,北冥新起之时,许清吟父母和国主主后,一道鞠躬尽瘁,为国辟疆土,两家约定往后若有子女,婚约必至,北冥鼎立,十年过去,却败在南祈朝脚下,早在南祈攻占北冥四载年初,南祈圣上就曾派人前去北冥皇宫劝降,并附令两条。
其一若北冥生了投降之念,请国主主后尽快孕育公主,入南祈为质;
其二北冥隔五年需给南祈送一批奴隶,用以填补南祈人力不足。
也就是说,公主殿下是南祈圣上逼着生下,用以保国的质女,唯有如此,北冥方可安然无恙。
北冥国主和主后一听,实乃不愿,战火依旧持续半载,北冥城池一再丢失,将士死伤无数,才怀了胎儿在腹,消息传至南祈圣上耳中,圣上再度派人太医公公前去为主后把脉,并安置陪至生产之期,不知是否该庆幸主后生的是个公主,若是男儿,就会被公公掐死在襁褓,他记得公主生辰是个中秋佳夜,也记得那晚国主主后都被灌了不得再有子女的汤药。
他的妻成了南祈圣上后怕北冥缓劲过后,反攻之的棋子,一岁一见一别离。
甚至他与公主的婚约,还是父亲身死告诉的,公主都不知此事。
世风日下,朗朗乾坤,他父亲在院中叮嘱他道:
“父亲告诉你此事,皆因你是我北冥栋梁,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战火不该再起,切忌万事所虑因果。”
北冥玉见缓缓一声,“再没什么,你先下去吧。”她和许清吟并不相熟,自幼没见过几次,但他是北冥人,是家里人,心中难免近乡情切,还不如少见少言,心中静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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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皇室围场撒欢三日,到了大年初五这日,启程前往大昭寺,为南祈皇朝今朝风调雨顺祈福。
至午后,一行人才得以闲暇,各回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