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为欢(75)+番外
倒是她的猫,爪子使劲抓了一下陆简昭胳膊,隔着两层衣料,陆简昭皮肉被抓的出了褶痕,好似在说‘你无知’。
陆简昭不觉着痛,颇有耐心,手心朝上,猫爪子顺着衣料趴在他手中安生下来,他声音沾着风尘,接着问:“昨儿去户部可顺妥。”
他借着公问,旁敲侧听,想知道昨儿檀允珩到底做了什么,他思前想后,还是觉着问题只会出在檀允珩去户部给肖绣安脱籍时。
檀允珩转了头,声音清越,没一丝犹豫,“陆司昭抱着我的猫,说着关心我的话,可我觉着陆司昭还是稍作休整为妙。”
她的关心是假的,可即便是个久经沙场的将军,身子骨也不能这般消耗,连着两日没睡好,她只把来圆儿抱过来,也本无意这会儿扰陆简昭睡意,既然人抱着她的来圆过来寻她,想来也是想听她说话的。
既然她的话能让陆简昭知她是关心他的,又能让人去休息,她何乐不为。
看来是不知道的。
陆简昭会心一笑,久居沙场,对人心的琢磨他还是懂得,但凡是高门为子女筹谋的心思,是不会让檀允珩上心的,妙亲王不同,二人无血缘却有亲在,况且如百姓说的,妙亲王成婚在早点,都能生个檀允珩这般大的孩子出来,若凭心论迹,凡遇此事者,旁人问起,话定会有缺口,天底下没完美无瑕的人,善于寻缺口,跟战场厮杀无二。
檀允珩的话明显不知,话里话外都在关心他。
陆简昭抱着她的猫起身,“多谢小司昭关怀,未时三刻堂审。”算来他足足可歇两个多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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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即过,司昭府里里外外甚是热闹,站在朱红门外观望的百姓,院中两步一衙役围着的整个苏府九族旁支,衙役怕有遗漏,特意核了下人,还有一位不速之客,妙亲王南嘉佑。
从地牢出来的苏府嫡支众人,手脚带着铁链,一步一响,被押到正堂。
百姓在门外也不推搡,他们去岁看多了郡主审案,自然而然的留出空隙,就被人钻了空子,幸好被守在门口的常幸挡下。
趁机钻空子想进府衙的人道:“本王来旁听,劳请通传。”正是南嘉佑,今开年司昭府还未有过堂审,苏府的案子在百姓眼中也是疑虑,传着不过一个苏翁强抢民女案,说教一通,怎会到了堂审,比起这个百姓更相信明仪郡主的周全,是以百姓极其安静待听,至于晨起百姓听到的秽耳之言,怒火也都嫁接到被拦在门外的妙亲王身上,碍于司昭府门前,礼法不和,百姓全然声静,放在心中咒骂。
南嘉佑此番前来的目的明确,任凭明仪和那陆世子再闹腾,也翻不出陆夫人中毒的物证,没物证即使罪指他身上,那又如何,先皇的圣旨就在他衣袖里,往往活的保命符比那道饶他不死的圣旨好用的多,那平邑县令说了实话也是于事无补的。
常幸没理他,巍然不动阻着南嘉佑,大司昭在歇息前,特意嘱咐过他,一旦妙亲王前来,无论如何扣下他。
三刻已至,檀允珩和陆简昭一并从连偏堂的侧门而入,这案子往隐了说是陆简昭为母寻仇的案子,当由陆简昭亲审,檀允珩则挨着堂右阶下坐在常幸给她备好的太师椅上,陆简昭也坐公堂上,堂左后坐着的是十二岁的陆乾,乃南祈最年轻的主簿。
陆简昭身后挂着幅‘海水朝日’图,头上是‘明镜高悬’,坐的是青天大老爷,今日堂审公正清廉,只为个给递诉状的女子一个公道。
左右衙役各喊‘恶无’‘无恶’,层层叠加的余音绕梁,陆简昭手中惊堂木一拍,凛声:“堂下何人,讼何冤屈。”难以抵挡的威严断了飘悬轻音。
肖绣安扣头后,跪直道:“民女肖绣安,诉苏御史早年强抢民女,因家中父母宁死不屈,民女无法逃出,父母被苏御史乱棍打死,请司昭大人明鉴。”
单凭一个强抢民女罪自然不能够将苏翁绳之以法,肖绣安识字,通晓南祈条令,因此她诉的是苏翁打死她双亲一案,她要苏府血债血偿。
无法动摇他人地位,就让浑水更浑,这话还是小司昭大人告诉她的,单强抢民女,南祈条令不得不为她人思虑,是条死令,肖绣安的目的是要苏翁一家去死,最好是控别的案子。
案子搭上人命官司,最好送该上路的人上路。
肖绣安是个聪明的,檀允珩轻微一点,就能将其参透。
两纸诉状被呈放至陆简昭面前的公案上,稍加比对,字迹如出一辙,两纸都不知放了多久,一纸几乎快被揉碎,是肖绣安身在苏府,早已私下写好,一直随身携着,日复一日等着逃出;一纸泛黄早已斑驳,是陆简昭昨儿赶去平邑肖宅找的肖氏父母的遗书。
陆简昭目光览过堂下带着镣铐的苏翁,抑着厌恶,例行公问,“苏御史作何辩解。”审堂前,檀允珩一遍遍跟他讲,一切还有她在,不会出岔子,让他放心。
陆简昭信她,但他坐公堂上,清廉高洁是身为司昭的本分。
苏翁是个御史,依着唇枪舌战在朝多年,绝非善茬,他依罪犯叩首后,大大方方请求,“微臣想先请问微臣爱妾一个问题,烦请司昭大人通融。”
得了陆简昭回音后,苏翁依礼先拱手做了个揖,侧身看着往昔承欢他身下的肖氏,“不知爱妾如何证实岳父岳母的遗信乃真。”一个往昔百般讨好他的女子,转眼就能将他一纸诉状告到司昭府,真是同床异梦,旧日情分在他这儿便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对簿公堂,他活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