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为欢(97)+番外
檀允珩头往左一侧,地上那道男子衣影飘玦竹满绕,而后快速转过,看着眼前百姓前后交耳,“往昔我的画作在小陆大人口中的游船画舫被观赏过。”思绪走不下去,缓缓再走,莫要被束缚住才是。
被观赏过?
什么叫被观赏过?
被买走了?
被谁买走了?
还能有谁!!!
瞬然,陆简昭脸色不大好,挪身到檀允珩眼前,彻底遮了撒落在她衣角的点点碎光,他身后翠竹被他逼得歪了身子,一脸素静没了乌青,头顶缓缓流云,息了光照,在陆简昭脸上朦了渺雾,眸色隐晦,不见深意,他轻轻攥着她的右手腕,平稳的心跳又在他指腹蔓开。
皇室贵女,金尊玉贵养着,手也尊贵,作的画,就这么便宜那些高门权势了?
他都没见过。
第049章 悦她
这日晚膳过后, 陆简昭登长公主府府门,接了檀允珩一同到游船画舫。
长夏燥热,日暮过后, 街上百姓络绎不绝,画舫更是人多眼杂。
船里四方环绕, 三层之高,矮到木踏, 高到内梁, 彩绘雕花,色彩鲜而不艳。
月下风情无价市, 灯火涟漪常欢乐。
每幅名画都提前有小二将结绳系在三层对边朱红栏杆两端,画就在高处正中间, 待有人高喊“船影有形,我如数家珍,你量力而行”后, 小二掌着檀木长勾一挑卷着名画画轴处细绳, 名画展开, 众人观之。
第一幅《林中鸟逐鹿》。
雨后色彩照林, 窥林心如碧波荡漾,双鸟低垂, 双鹿欲飞。
一二层坐客有人嗤笑声落。
“天上飞的和地上跑的,都能作画成角了?”
“哪位名人所作,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这成何体统, 鹿将飞, 下次给我画个人飞。”
“就是啊,名人长尾, 也不能作画糊弄人啊。”
……
画舫一层是堂中厅,坐在堂里抬头遥望画作,二层是廊下隔间,侧目高抬半分目所致,三层是半壁雅间,只需侧目,便可雅观。
檀允珩和陆简昭坐在三层里,地方是陆简昭使了好些银子托老板娘跟人买了一人今夜热闹,不然今晚怕是赶不上趟。
这里不做茶水,只有果子酿,采秋实硕果所制,陆简昭斟了一盏放她跟前。
画舫的规矩是当夜所挂画作的人也需来此,画借着画舫卖出银两悉数归作画之人,但作画之人也需替画舫全买主想见一见的画主的心思。
檀允珩是第一次来,之前她不在场,画所值银两,归画舫一半,还买主一半,既如此也算不破了画舫规矩,是以买家、画舫全都承了她个不情之请。
还是那句话,商贾无利不往,官场无往不利,她的画作起价昂贵,哄抬更高,花落谁家,是画舫看谁出价更高。
果子酿抿进口中,酸甜交织,刚刚好,多一分过酸,少一分过甜,偶尔换个口味,很是不错。
陆简昭看她端着琉璃盏饮尽,甚是欢喜,又给她斟了一盏,“珩儿第一次来?”他晌午听檀允珩说她的画作在这儿挂出,他当下邀人晚膳后过来看一看,她口中之地。
果子酿是他午后先着司昭府衙役去了趟陆府找他的侍卫青词,青词拿着陆府府牌到半闲别苑的成衣铺子,找老板娘寻了间画舫雅间,老板娘亲口告知画舫果子酿也是家中人所酿,十分干净,绝无添它物。
衔香是老板娘家中人所制,果子酿也是,他记得老板娘家中只有双亲,有这般利索能干的双亲在,怪不得老板娘商路通。
他想打听檀允珩知不知她的画作被谁买走了,没让青词问老板娘,他亲口问,亲耳听,他要一步一步从她这了解他在外厮杀,她在都城受尽高门算计成囊中之物之事。
檀允珩不是扭捏性子,果敢无畏,直面高门龌龊事,一来离不开长公主圣上皇后的悉心教导,二来他若从旁处打听被她知晓,就是他不敢直面她了。
天下夫妻同林飞,不怨低垂,不惧风霜。
这挂卖的头一幅画,何尝不是比翼双飞。
檀允珩侧目赏画,应声,“第一次来,我在这儿挂了三幅,两幅被南承瑾买回家中用来揽文人墨客,一幅被城东柳家买走,不知心思。”双鸟低垂,双鹿欲飞,还有另一种说法。
双鸟逐双鹿,夫妻逐权,权有敌对,夫妻同林,腾飞不在一时。
这画作不错。
“城东柳家?”三层是坐榻,陆简昭寻的雅间对面就是画作,一眼看尽,“是哪个柳家。”一门心思刨根问底,还不忘接着摇铃,抬手比划。
画舫三层坐的都是甚贵家门,摇铃按画舫规矩比划,对面站在画后的小二飞快领悟,喊道:
“三层六厢房,一万两。”
画作起卖最低千两,画主不曾露面,一二层百姓轻嗤的不要此画,有的是人要,被抬之八千两。
而三层出价抬手一万两,只多不少,也是画舫规矩。
陆简昭见檀允珩对此画多看几眼,便知她喜欢,午后他偷偷问过常幸,城中何人画作之最。
唯有明仪郡主,山水墨画,一骑绝尘,再无其他。
既然如此,能让檀允珩多看一眼的,想必是称心的,他买来悦她。
“我娘的前夫家。”檀允珩收了视线,手中琉璃盏放下,城东两个柳家,一个富庶,另一个更为富庶,她娘嫁的是后者。
“如今柳家当家的,还是柳如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