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俘虏的美人丞相gb(82)
大军的左翼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贪婪的掠夺者长驱直入,直奔中军,声势震天,“活捉楚晏!活捉楚晏!”
挡在最前面的燕军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铁锈的味道在空中不断弥漫。
不知是谁先开了口,焦急地望向楚晏:“王上,退军吧!”
楚晏脸色依然平静,唰地一声拔了佩剑,架到说话之人的脖子上。
退军?如何退军?中军大纛一旦后退,军心顷刻间便要消散!她要如何挽回士气?要如何消灭王庭!
那人连忙跪下,不住地磕头,却不敢再说退军的话,只是悲声喊:“王上……”
楚晏弃了佩剑。寒光湛湛的长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凌凌的哀鸣。
“取我枪来!”
红衣银甲的主帅翻身上马,握住这把陪她上过很多次战场的红缨枪,高踞马上,目光迥然,“大燕没有逃兵!”
“今日纵然是死,本王也与你们死在一处!”
鼓声大作。
紧密而急促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中,士兵握紧手中的兵器,嘶吼着向前。
尖锐的兵器砍向敌人的脖颈,刺进敌人的胸膛。红色的血花一朵又一朵,毫不间断地盛开在刀尖之上。
温热的鲜血从身体里涌出来,慢慢染红了土地;天边残阳如血,无情地映照着堆叠在一起的尸体……鲜红的赤色无边无际,仿佛成了这片天地间唯一还剩下的色彩。
从红日高照到暮色四合,从晴空湛湛到金乌西沉。几个时辰过去,紧密的鼓声仍不停歇,慷慨激昂,响彻云霄。
蛮人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说不定能直接生擒敌军主帅。可真打进来,却好似碰到了一块铁桶,不但闯不进去,还被打得节节败退。
指挥的蛮人将领眼见形势不妙,而刚刚有溃散之象的燕军左翼也已重整旗鼓,马上就要冲过来,与中军形成合围之势,心中一狠,直接令弓弩手,放了最后的弩箭!
此刻,蛮人与汉人早已杀得不分你我。铺天盖地的箭雨袭来,厮杀在一起的两军士兵便齐齐倒下去一片。
楚晏避过对面将官的一击,将长缨枪用力刺进他的胸膛。
蛮人将领直挺挺地倒下去,她拔出自己的兵器,不及稍歇,又迎向了冲过来的一名蛮人士兵。
左胸忽然一痛。楚晏来不及细看,咬牙杀了那士兵,又稳住身形,没让自己掉下马去。
身边还活着的燕军士兵和亲卫见到她胸口的长箭,顿时大骇,焦急地围过来,失声喊:“王上!”
楚晏终于得了片刻喘息,低头看了眼胸口的箭,冷静地折掉箭杆,再次举起红缨枪,高喊道:“随我杀敌——”
“杀敌——”
夜幕降临之后,这场战斗终于停止了。
没有真正的胜者,汉人和蛮人的尸体相互枕藉,层层叠叠地躺在娄月关下。
尚活着的士兵带着满腔悲愤、仇恨、亦或担忧、恐惧,回了各自的营帐。
楚晏遣人悄悄请了易棠来。此刻,正咬着块布巾,满脸冷汗,神色苍白地靠在床头。
易棠被喊过来时,被她吓得花容失色,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这支弩箭的位置实在凶险。若非楚晏身上穿了件金丝软甲,此刻已经没命在了。
易棠胆战心惊地给她拔了箭头,清洗伤口,心中越来越担忧。
一盆接一盆的血水被端出了营帐,可是没人敢声张。
帐内安静地只能听见人的呼吸声。
易棠给她包扎伤口的手都在发抖,好不容易完事,脸白得比楚晏还要厉害。
楚晏呼出一口气,终于将嘴里一直咬着的布条吐了出去,伸手要去够丝帕。亲卫哪还敢让她动手,忙拿了帕子给她擦汗。
“不要哭丧着脸。”楚晏缓缓开口,认真地看着满脸都写着欲哭无泪的易棠,交代道:“出去的时候轻松些……要是,要是有人是否受伤……”
说话间,不慎牵动了伤口,楚晏皱了皱眉,继续道:“便说受了小伤,我很气恼,发誓过几天便要率兵攻入王庭。”
“记住了吗?”
易棠拍了拍僵硬的脸,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闷闷道:“知道了。”
楚晏点点头,任由她出了口,又对身边女兵嘱咐道:“你们也都给我放轻松些。”
“是,王上。”
第二日,双方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开战,在各自营帐中休养。
易棠偷偷摸摸地过来给楚晏换了药,却见这个昨日还重伤在床的人,居然让沈意给她去甲胄来。
她已经顾不得身份尊卑,虽然极力压低声音,听起来还是激动不已:“祖宗,你要做什么!你现在还有伤在身上!别乱动!”
楚晏淡淡点点头,继续示意沈意取甲胄来。
沈意默默在一旁低头跪下,其他亲兵也不敢妄动。
楚晏拢眉,无奈道:“不管是敌军还是我军,昨日看见我中箭的人都不少。若我龟缩不出,必然人心惶惶。”
又道:“我今日不出去,明日蛮人也必要来叫阵探我虚实,诱我出阵,难道我还能继续不出去吗?”
易棠躲在一边生闷气,沈意一个头磕下去就没起来。
楚晏不得不冷了脸,指使其余的人,结果竟然也没喊动。
——她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到底有多难看。
“我还没死,你们便要抗命了吗?”
话说到此处,沈意等人都不敢再违抗,生怕她真动了气。易棠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怒道:
“就算明日他们来了,固守不出就行,为什么还要理他们!自北征以来,你两次大败敌军,现在撤军,谁也说不了什么,何必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