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不识君(26)
左明非的身体不由得倾向喻勉,做好了聆听的准备。
喻勉起了坏心思,闭上眼睛假寐,将左明非晾在一边。
左明非颇为无奈道:“喻兄。”
喻勉戏谑道:“原是你忘了,怎么倒像是我的不是了?”
“喻兄告诉我吧,告诉我了,我以后便不会忘了。”
左明非说得认真,可喻勉觉得他像是在撒娇,是么?喻勉睁眼,将左明非纯良无害的模样映入眼帘,“……”是中毒的原因吗?喻勉看着左明非,觉得他越来越像他的少年时期了。
意识到自己又被那张脸蛊惑,喻勉慢慢收回目光,将目光落在窗外。
快到京口了…想当年,初至上京前,喻勉先到的,也是京口。
京口自古是块鱼龙混杂的江湖之地,这里汇聚着各个门派的分舵,时常举行比武打擂,说是切磋,但常常闹出人命,不过对于想要闻名天下的少年英杰来说,京口还是有着很大的吸引力。
乾德十九年,有个少女差点闻名江湖,可惜,她的英雄梦被她的两位兄长无情地扼杀在梦中。
人头攒动的街市上,黑衣少年纵马飞驰着,他身后喊打喊杀地跟着一路壮丁,但少年的马术极好,只见他从容不迫地躲避着行人和摊贩,在路人的惊呼中,少年驰马经过的地方,不见一丝紊乱,但追他的人可没这么细心,直接留下一路混乱和嚷骂。
少年勒马回身,红马肆意嘶鸣,高悬的马身托起少年劲瘦挺拔的腰身,少年拽紧缰绳,居高临下地扬起下巴,他凝眸望着身后,心中划过一丝不满。
他都没有搞乱街市,这群人凭什么可以?
这样想着,少年的指尖愈发不安分地摩擦着腰间的钱袋,眨眼的功夫,他便掏出一把金豆子,挥手撒向人群,高声道:“今日的损失,赔偿给各位了。”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少年再次驰马离开,等驶离出街市,身后的追兵总算被甩开了。
“阿勉!”华丽痞气的声音响起,靠在马车上的紫衣少年笑得十分招人。
骑马少年拽着缰绳在原地踱步,鄙夷道:“白鸣岐,下一次,我绝不替你跑腿。”骑马的少年正是崇彧侯的唯一弟子,喻勉。
白鸣岐抱住胳膊,得意道:“谁叫你下棋下不过我。”
“有种就打一场。”
白鸣岐赔笑摆手:“不打不打,我这些花架子,哪能跟你上过战场的比?”
喻勉翻身下马,顺便把一直在他身前挣扎的麻袋抗了下来,过程中,他拍了下麻袋,警告:“安分点。”
白鸣岐看得目瞪口呆:“你…你把她装麻袋里了?”
喻勉浑不在意道:“省事。”
“好主意!”
麻袋:“……”
喻勉思索道:“要不,等到了上京再把她放出来,不然她又要闹。”
白鸣岐连连点头:“我正有此意。”
麻袋:“……”
兄弟二人相识一笑,一同将麻袋搬上了马车,说是那么说,等上车后,白鸣岐还是体贴地解开了麻袋。
一个灵活单薄的身影从麻袋里出水芙蓉般地冒出来,“嗯!嗯嗯!”被塞着嘴巴的少女怒气冲冲地瞪着眼前的两人。
“阿檀,你听大哥解释。”白鸣岐严肃道:“绑你这件事…都是你二哥做的。”他迅速撇清责任。
喻勉:“……”
白檀:“嗯嗯嗯!”你放屁!
喻勉面无表情地拿掉白檀口中的布团,白檀气得用头撞上去,喻勉从容不迫地抬手,挡住了白檀的铁头,这就显得用头撞人家手的白檀不怎么聪明。
“你们两个!”白檀破口大骂:“敢阻挡我扬名立万!白公鸡!喻冰块!你们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白鸣岐怜爱地看着白檀:“哦呦哦哟~我们家阿檀出口成章,好聪慧呢。”
喻勉纠正:“是出口成脏。”
“凭什么抓我!放我回去。”白檀大声嚷嚷。
喻勉不耐烦道:“我不抓你你就要被人围攻了。”
方才追他的人,目标是白檀。
白檀哼道:“愿赌服输,我打赢了他们少主,那夜明珠就该是我的,是他们反悔!是他们不讲江湖道义!”
白鸣岐严肃道:“你整日野在外面,可知爹要四十大寿了?”
白檀顿时偃旗息鼓了,她嘟囔:“所以…我才想要夜明珠,拿去送给爹嘛。”
喻勉毫不留情地戳破:“我看你想打架是真,要夜明珠是其次吧。”
白檀:“……”
马车里持续吵吵嚷嚷,一路往上京驶去。
乾德十九年,这一年,喻勉十七岁,他有兄长,有妹妹,还有师父。
第15章 左门璞玉
“世子回来了?”马车经过城门,守卫看到车窗内的白鸣岐,笑着打招呼。
白鸣岐笑得随和:“萧大哥,有空来临水楼,我请兄弟们喝酒。
“好嘞,谢过世子了。”
“嗐,不谢不谢。”
马车驶入城内,白檀拈起一块杏干扔进嘴里,“就显着你了。”她白了白鸣岐一眼。
白鸣岐潇洒地打开折扇,靠在车壁上,悠然道:“你大哥我人缘好。”
白檀又瞪了白鸣岐一眼,她百无聊赖地掀开车帘,看到街上一片歌舞升平,于是兴致缺缺地收手,嘟囔:“上京就是没劲!”
“何为有劲?”白鸣岐伸手点了点白檀的额头,语重心长道:“如今天下河清海晏,皆是边关将士浴血奋战得来的,难不成打打杀杀就是有劲?”
白檀啧了一声:“你少说教,我又没说纵着外敌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