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袁许同人)深海(143)+番外
当时吴医生是随队军医之一,他在战地电话的紧急呼叫下赶到现场,袁朗的军装因血和泥混合而看不清楚颜色了,他手下快急得哭出来,袁朗却顶着半拉脸血,跟没事人一样,还从兜里抽出根烟,叼到嘴里:“谁制导的,这误差大得有点离谱了,回去都给我做检讨”然后猛咳起来。
没人给他火,有人抓住吴医生的胳膊,把他连拉带拽到袁朗跟前,袁朗眼皮半抬不抬地看他,说:“医生,给个火呗。”
那副样子,绕是见多识广的吴医生也印象深刻,但凡是人,总会痛,凡是因为勇气做的忍耐都值得敬佩,然而不为勇气,甚至没有忍耐,那还是人吗?
他从记忆中抽离出来,看到明显忧虑的许三多,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不亲自问下他呢?”
许三多摇了摇头:“他不说……又是那样。”
吴医生克制住眉毛抽动的欲望,只严肃一皱,让许三多也跟着皱了眉:“至于更多的,我也不好说……这话我只给你说,心理小组掌握的资料恐怕比我要多些。”
随着这句意味深长的暗示,许三多的眼神一下子黯了下去。
他走后,吴医生敲着报纸想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这犟孩子,真是谁的话也信啊。”
常年在一线作战的老A很容易产生心理问题,于是每次任务结束后,作战队伍都会开展例行心理评估,为了应对突发问题,老A也有随队的心理咨询通道。
如果老A们愿意,随时可以向心理通道提出书面申请。
虽然不是老A了,许三多仍试着向齐桓提交了预约报告,齐桓多问了一嘴:“你咋了,为啥要见心理医生?”
许三多眼睛盯着一边:“不是什么大事,我想找医生聊聊。”
齐桓痛快地批了。
预约见面的心理医生是董医生,和许三多有些交情。
到了咨询的那天,许三多赶往约定的地点,走到半路,云凝成灰暗暗一团,半空突然坠下了雨点,许三多被猝不及防地淋了一身。
在春雨细密而轻柔的声音中,董医生打开门,赶紧让许三多进来,说:“天公不作美,我天天听天气预报,没说今天有雨,不然就换个点儿了。”
董医生是个儒雅的中年男子,看人时总是温和而专注,身上有种令人放松的气质。
许三多摸摸头发,笑了笑:“没事,我跑得很快,地还没湿呢,我就到了,再说了,淋点雨不算什么。”
“你们年轻人身体就是好。”董医生微微一笑,“我给你倒杯热茶去。”
泡茶期间,两人闲聊了一会儿。
“在新单位还好吗?”
当初许三多闹毛病,心理小组进行干预,董医生是小组组长,他看过许三多的所有资料,就差不知道许三多小时候掏过几个鸟蛋了,又和许三多交谈了数次,仍然找不到突破口。
对心理医生来说,最难搞的是精神上壁垒分明,抗拒袒露内心的刺头,许三多则不同,他是完全敞开的,甚至是清澈见底的,可是董医生费尽思量,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切入点。
或许出于这个原因,董医生对眼前的青年仍然有些许愧疚。
“很好,只是我们那里没有心理医生。”
“是吗?可是收到你的申请后,我是吃了一惊。”董医生把茶杯递给许三多,关切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我有什么问题,是队…大队,我想问问大队长的事。”
董医生没有说话,他抿入一口茶,不知道是回忆还是思索。
许三多轻声问:“医生?”
“抱歉,我走神了。”董医生的眼神颇有些锐利,“针对每个人的心理评估和心理疏导资料,这些材料会被严格保密并存档,何况是大队长的,那更是高级机密,连中队长们都不知道有这一回事,你是从哪听说的。”
许三多默然,董医生叹了口气:“好了,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了,但是这种事,除非本人允许,我不能向你透露。”
“心理介入失败了,对吗?”许三多忽然说,“我知道队长,在您面前,他一定很正常,各方面表现得很正常。”
董医生皱眉,听到许三多继续说:“医生,我也许能帮到您。”
董医生放下杯子,踱步到窗前,外面是清风细雨,绵密无声,半晌后,他才开口道:“有时候,我会怀疑,是不是只是我的错觉。”
“大约两年前,在一次例行评估中,我和袁朗,现在的大队长浅聊了几句,开始很流畅,聊着聊着,我忘了提到什么,袁朗忽然问了我一个问题,我很吃惊,一时没有说话。”
“什么问题?”
“如何判断对某事成瘾?”
“成瘾?”
“对,当时我还以为他说的烟瘾,或是什么积习,于是我说,袁队长,对一个经过特殊心理防御训练的特种兵来说,当你产生这个问题时,大概已经成瘾了。”
董医生继续说:“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明白的,成瘾是一个可大可小的概念,人会对某些事物有或多或少的成瘾倾向,除非超出合理范围,严重干扰到现实生活。我本来不在意的,直到我看到他的脸,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的警报响了。”
“然后呢?”
“然后他就走了,下一次见他,是他主动申请了心理干预,见面后,我问为什么,因为他看上去完全正常,袁朗说,他失去了宝贵的东西,这种失去让他体会到类似于应激障碍的感受,就像是,死了一次。”
不知何时,许三多的手已搭在额头上,掩盖住失去控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