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爱了很久的朋友(27)+番外
“你咋把砂浆和得这么湿啊?我看人家贴砖都是干铺。”
“那是贴地板砖,这是墙砖,墙砖必须得湿铺,里面还得掺胶合剂。”
“铺那么高干嘛?半面墙的高度就行。”
“你把这片瓷砖往左边移一下”
“你那个......”
“周小松,你给我闭嘴!”
简婕终于忍无可忍,语气粗暴。
闭嘴就闭嘴!
周小松并不以为忤,眯着眼睛吸溜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枸杞水,发出了满足的感叹声。
正值中午时分,难得是个大晴天,秋末暖阳照在身上,滚烫惬意,整个像片金叶子一样轻飘飘的,每个毛孔都张开了。
空气只安静了一刻,周小松对拿着两片瓷砖反复比划的简婕说:“请相信一个设计师的审美,它俩不搭。”
“那要怎么搭?”
简婕确实有点犹豫不决。
“大红要配黑色或石青色。”
“啊?”
“石青色就是深蓝色。松花桃红,葱绿柳黄,都是绝配,可惜你这儿颜色不全。”
周小松侃侃而谈,一副专家的派头。
简婕哎哟了一声,以一种全新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番,说:“没想到你还看红楼梦啊!”
他卖弄的这套是薛宝钗丫头莺儿帮宝玉打汗巾络子时的经典配色金句。
周小松没想到被拆穿了,嘻嘻一笑,丝毫没有囧意,说:“我好歹也是正规大学的毕业生,怎么会连四大名著都没看过?你也忒小看我了!”
“不是那个意思,男同志不都喜欢看水浒三国吗?红楼梦我看了好多遍,那时候最爱的是林黛玉,清高脱俗,现在觉得薛宝钗更不容易,出世固然难得,入世更需要勇气!”
“可惜啊,即便贵为贾宝玉,也不能享齐人之福!”
周小松往藤椅上一靠,又摆出那副浪荡样,开始满嘴跑火车了。
简婕已经习惯了,并不和他一般见识,紧赶紧把最后几块墙砖贴完,总算大功告成了。
她擦擦额头上的汗,长舒了一口气,左右看看,又退后两步看看,满意得不得了,拿起抹布,一边擦拭墙上面的水泥污渍,一边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曲。
周小松听了几句,忍无可忍,纠正她:“是我听过你的歌我的大哥哥....”
一首老得掉牙的歌,她从读书时候哼到现在,一高兴就哼,一哼就跑调。
“我唱的和你唱的有区别吗?”
简婕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没有,没有,您自便!”
周小松无力地挥挥手,放弃了挣扎。
简婕心情大好,前前后后忙乎了一个多星期,一得空就干点,一次次贴,一次次错,拆了再贴,终于凭一己之力把阳台搞定了。
对她来讲这不光是省钱的事,她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另一种可能性,成就感满满,信心也跟着倍增。
周小松看着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像个小蜜蜂一样进进出出,擦拭,清理,拖地,整理工具,那股快活劲儿仿佛从心底迸出来的一样,自己的嘴角也不知不觉跟着上扬起来,问:“有这么开心吗?”
“我是不是不应该开心啊?”
简婕非常敏感,立刻停止了哼唱,严肃地看着他。
大姑子前几天敲打她的话突然浮了出来,她可是丈夫横死的寡妇,应该以泪洗面、一蹶不振、痛不欲生才对吧?!
她话没说透,周小松却从她的表情中看到了端倪,立刻正色道:“简婕,殉葬制度康熙时期已经废除了!”
这话就像一颗子弹,瞬间击中了简婕的心脏,她忍不住一哆嗦,生出来了奇妙的感受。
他竟然懂她在说什么!
她忍不住喃喃问:“可是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太没心没肺,太凉薄了?”
“凉什么薄?!你这叫坚强!”
周小松言简意赅,一语中的。
简婕原本就不是愚钝之人,不过被情绪所困而已,当下立刻豁然开朗,看他的眼神也变了:原来他不仅有点人味,还挺睿智的。
周小松却非常不习惯她的这种目光,懒洋洋地起了身,说:“走了!”
走了两步,又回身瞄了瞄她刚拢起来的那堆碎瓷砖,以一种非常屈尊的语气说:“要我帮你捎下去?”
仿佛他回家还要下趟楼似地。
“不用!”
“干嘛?留着它们生儿子呢?”
“有时间我想把它们裁成马赛克大小,顺便把水泥栏杆也贴了。”
简婕看他顺眼后,说话耐心多了。
“得嘞,你还上瘾了!”
周小松不置可否,踢拉着拖鞋,捧着保温杯,大摇大摆地走了。
这次没再爬阳台,走的是寻常路。
第18章.生日修罗场
周六,简婕带顾念北去简达民那里吃饭,今天他六十五岁生日,实在推不掉。
大概太久没回去了,简达民看到他们后高兴得不知道怎么才好,又是给顾念北抓糖果拿糕点,又是给简婕显摆他新入手的一方端砚。
田淑芳也很热情,老简虽然和她怄了几天气,但到底把那张银行卡原封不动地带回来了。她留意了几天,发现他对自己见简婕的事并不知情,暗暗松了一口气。
投桃报李,她今天待简婕母子加倍地殷勤,无微不至,却时刻提醒着他们的身份:贵宾。
田阿姨的女儿王虹玉一直扎在房间里,吃饭的时候才踢踢踏踏地出来。
她挽着一个俏皮的丸子头,脸圆中带方,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田阿姨亲呢地责怪她,说:“你姐姐来了,怎么不早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