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她(136)+番外
乔亦阳见她遇到熟人,聊着他听不懂的天,他只好搓着冻红的双手,安静地站在一边等她。
几个刚放学的高中生从他身后匆匆路过,他与他们对视一眼,见学生们迅速别开目光,他也收回视线,继续等聊天的黎淼。
“那个疯子怎么又来咱们学校了啊?”
“谁知道,管不住吧。”
“他的校服是哪个学校的啊?”
“咱们学校的,你明天去看历史墙,好像是零几年的款。”
可能是年龄差太多了,学生们聊天乔亦阳也听不懂。
雪越下越大,他觉得太冷了,就脱了校服外套,披在黎淼身上,然后站在一旁,继续安静地等她跟别人聊完。
第74章 全文完结 ◇
◎春风许多爱意,不及他情深。◎
二十八岁生日的前一个月, 我带我男朋友回家见我父母,路上反复跟他叮嘱,我还有个姐姐, 已经过世十年,让他注意避开这个话题,他点头答应。
后来饭局上我妈果然问了句他有没有兄弟姐妹,因为他是独生子女, 又有我的叮嘱,所以这个话题几句话就跳过, 没再展开。
吃完饭,我们四个就坐在客厅里边吃水果边聊家常。
大家聊得其乐融融时,外面有人敲门, 因为正好说到小时候的事,我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就过去开门。
看清来人,我愣住了。
见我久久不出声, 我妈问:“黎紫,谁来了?”
“妈,是亦阳哥。”
我已经快七年没见到他了。
他比从前精神了些, 看起来状态很好,几乎和我十年前看见他时一样清隽。
记得我姐刚走的那几年,他精神状况很差, 那个词说出来像骂人, 我不想提。
那时他偶尔觉得自己是高中生,穿着校服回海外, 站在公交车站, 一站就是一天, 有时候累了,他就走到学校外面,睡在草地上。
偶尔他会出现在我家楼下,把我妈认成我姐,很温柔地跟我妈说很多话,我妈有时候忍不住哭,他就一遍又一遍,哄着我妈,不厌其烦地给我妈擦眼泪。
那段时间我在上大学,经常能在家里撞见他他,然后等着他家里人一脸抱歉地来接他回家,他妈会跟我妈抱在一起,哭成泪人。
后来他的病不知道怎么就好了,从那以后,我就没再见过他。
听说他成立了反对校园暴力和欺凌的公益组织,他们不仅会在学校里演讲,线下也有专门的心理医生,免费给遭受过校园霸凌的学生做心理辅导。
这些事是为了谁,我想每个认识他的人都知道。
他的演讲我没听过,但我妈有一次买菜回来,正好遇到他在给高中演讲,听过一次。
那天,我听见我妈在厨房里哭了,她一边切菜,一边自言自语,她说黎花妈妈错了,妈妈真的不知道校园暴力对你的伤害这么大,妈妈求你活过来吧,给妈妈一次赎罪的机会吧。
那时候我姐已经去世第五年了,我妈好像才刚刚知道,我姐是因为什么离开的。
可是看我妈两鬓斑白的脸庞,我说不出一句怪她的话。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谁的错,我只知道,我后来整理我姐遗物,看到她常吃的那些药,我才知道她活得有多辛苦。
逝者已矣。我想,她在人生最后的时刻里,是幸福的。
后来差不多又过了三四年,在乔亦阳的推动下,教育局对校园暴力和欺凌越来越重视,不仅成立了专项组,而且管控精细化,他功成名就,就此销声匿迹。
听人家说,他是接管了他家的生意。
又听别人说,他彻底当上了富二代,玩上了富二代爱玩的运动,买了直升机,考了飞行证,成了被人拍到发在网上会被网友骂一句纸迷金醉的人。
可我是真的为他开心。
我看过我姐的日记,我知道他是真的喜欢航天,我猜他后来做警察,他的梦想也依然在星辰,只不过他爱的人在人间。
他终于放下,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了。
我姐如果知道,应该也是开心的。
只是不知道,这些年他是不是有了新的女朋友。
不过,就算有也正常吧。
毕竟将近十年过去,不管是黎花还是黎淼,都已经被这个世界遗忘得差不多了,就算是我,如果不是看着照片,凭空想起的话,也会偶尔想不起来她的轮廓。
多年未见的人,今天忽然出现在我家,说不懵是假的。
他冲我笑了笑,像跟小孩说话那样:“认出我了,不跟我打招呼?”
“亦阳哥。”我像最初的那几年看见他时那样叫他,把他领进屋里,给他介绍我男朋友,“坐吧,一起聊天。”
“不了。”他微笑摇头,把买来的东西分类,轻车熟路地放在我家客厅和厨房,从厨房出来,“开车路过这里,正好看见楼下有卖东西的,就顺路买了点上来,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妈连说不打扰,也邀请他坐一会儿,不过同样被他婉拒。
临走的时候,他淡淡地环视了房间里一眼,与我对视时,我看见了他眼里的释怀。
我姐离开第十年的春末夏初,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
是他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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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这一生,回首望去,每一个重要环节的组成,都离不开分别。
第一次去幼儿园,与父母分别,抓着他们的胸口,哭到撕心裂肺;
小学升初中,初中升高中,一次又一次,与我们最好的朋友,最爱的老师分别,每一次分别,都会觉得再也遇不到那样契合的人,可当时间马不停蹄前进,感情被岁月的洪流冲淡,坦然接受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