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难抵(110)
“哦。”她给出的回应也尽显于一个字。
彼此冷静的声音里或许也传递着许多情绪,至少在他们清浅的呼吸声中,许多沉闷流露,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不安。
“其实……”沈洛怡掀唇,仿佛两个音节也耗费许多力气,剩下的只有漫漫气声,模糊之中寻找一丝确定,“本来我就是你的退而求其次,现在还变成不被看好的太太。”
“沈洛怡……”
她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自顾自说道:“上一次我被这样人格攻击,还是……”
十几秒的空白,一点很轻的笑意散开:“没有上一次。”
枝头绿叶忽然断裂叶茎,飘飘然在风中浮动,然后散落在泥土中。
“怡怡。”像是被紧绷的琴弦,在断裂附近徘徊。
安谧的静滞中,沈洛怡蓦地抬起几分力气,像是落定的尘埃:“我们离婚吧。”
仅靠那一点流露的真心,似乎很难确定她的在意。
“我不喜欢你说那两个字。”偏淡的音质倏然冷了下去,凛然风雪裹夹,扑下的凌然气息。
即便隔着空间,依然毫无损质地传来。
恍若未闻,她再次开口。
“离婚吧,程砚深。”
【??作者有话说】
等程总回来把别墅推翻了。(只限装修,无私建,符合《土地管理法》)
第39章 39
◎“老婆都要跑了,我还装什么绅士。”◎
“别这样,好吗?”隔着两千公里的距离,程砚深的嗓音低沉,仿佛红梅枝头压下了沉沉积雪,向下弯起的树枝,几近崩坏。
沉默中,似有似无地叹气,鸟雀落在那重压的枝头,嘎吱作响的好像是落雪声,也好像是树枝的断裂声。
沈洛怡抱着自己的胳膊,忽然觉出几分凉意,明明窗外正值闷热的盛夏。
“我们别把这两个字放在嘴边好吗?怡怡。”
沙砾碾磨而过,声线极低的磁性,递进她的耳腔,鼓震着心跳。
心绪乱成一团,沈洛怡没有应声,只有呼吸在电流传导中交互纠缠。
长达几分钟的静默,明明想要避开他的呼吸,却惹得自己心跳也乱了序。
捂了捂自己的胸口,那杂乱的心跳声无从平静,良久,她听到自己说:“不好。”
低淡而哑的嗓音,声音平直掠过,不含一丝情绪。
下一瞬,不想再继续那些惹人烦闷的事情,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很快,程砚深的电话再次拨了过来,沈洛怡有些头疼,像是有人用利刃刺在肌理中,还不断扭转着方向,将那一点痛楚放大。
她闭了闭眼,短暂地逃避,手指挪到屏幕上挂了电话。电话刚挂,他的微信语音又弹了出来。
眼皮垂下,世界陷在黑暗中,仿佛有人扯着她下坠,耳边俱是那些刺耳的声音,难听尖锐地穿透耳膜,还有白噪音阵阵,仿佛陷入针孔。
世界嘈杂叫嚣,她不想睁开眼,更不想去面对这些。
索性,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
世界安静了。
可以睡个好觉了,不用再去思考那些确定的或是迷茫的,程砚深父亲说的那些话,刺耳却也没那么严重,听过也便算过。
恼过,再回想也难牵动情绪。
似是而非,撩动心思,繁杂思绪沉淀后,却只惹着她急于确定的那份在意隐隐作祟。
糊里糊涂也能过日,但她纠结着还是想要个确定的答案。
她与程砚深之间的答案。
沈洛怡是这样想的,很快陷入深度睡眠。
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原以为睡了很久,其实也就刚刚一个小时。
一道光线透过门缝递来,卧室里唯一的光亮。
还有一点压低的声线,隐隐约约挺不清晰。
“你就惯着她吧。”沈江岸不大,却足够她听清,声音里是明显的不满,“心心现在一言不合就跑回家,若是让外人听到,只会在背后指指点点我们教女不当,到时候闹大了对她的名声更不好。”
洛茜是不太听这些所谓的名声礼仪的,她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她是我女儿,我不惯着她惯着谁。你别总拿那些所谓的教条枷锁束着她,她不累我看着都累。”
又怕惊扰女儿的休息,她渐渐沉下音调:“一会儿心心睡醒,你要是敢多说一句话,这几天你就别在家里待了。”
沈江岸敢怒不敢言:“你……”
瞥见洛茜含着怒火的眼睛,又无奈叹气:“我知道了,茜茜,别生气了。”
“……”
沈洛怡抱着膝盖缓缓坐起,轻轻舒了口气。
她慢吞吞地转头望向楼下的花园,流动的喷泉在夜光下波光粼粼,涟漪阵阵,几分宁静的安然。
程砚深来提亲的那次,他们也是站在那里,几句之间达成联姻条件。
那会儿还在春天,现在已经临近夏天的末尾。
三个月时间。
“心心,吃晚餐了。”洛茜轻轻敲开她的门,打断她的思绪。
沈洛怡乖顺地点点头,踩上拖鞋慢悠悠地下楼。
餐桌前,沈江岸早已等在了那里,手里还拿着经济日报,却也没翻动,明明视线早就望向行动缓慢的沈洛怡,却等她坐下的时候才放下报纸。
“你准备在家里住几天……”沈江岸刚开口,就被洛茜瞪了一眼,生生转了语气,“你的脚腕怎么样了?没事的话,尽快恢复工作节奏吧。”
沈洛怡点点头,正要开口,就被洛茜截了话,一向温柔的她难得面上出现几分戾气:“你问这个做什么?”
“让你去公司代女儿上两天班,就这么难吗?心心身体还没恢复好,你就催来催去,就差这几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