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星河(137)+番外
施施低着头轻声说道:“我只喜欢一个人。”
“只是这个人总是不相信我。”她故意作出失落的样子,“还常常想要欺负我。”
她说着说着,便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李鄢的指尖倏然一顿,似是僵了片刻。
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施施将李鄢的手轻轻拉开,委屈地说道:“这个人这样坏,我却还是喜欢他,我是不是很蠢笨呀”
她方才竭力挣扎时,根本挣不脱。
现今她只是轻轻一拨,李鄢便松开了她。
施施气恼地想到,李越是欺软怕硬,他倒好偏偏吃软不吃硬!
“不是的。”李鄢扣住她的手腕,“囡囡最聪慧。”
施施将灯点上,回过头看向他,李鄢的眼瞳在微光下清浅如水,凝着流云似的光辉,像是琉璃似的。
岁月待他太好,分明都已经快要三十的男人,面容竟还如青年人一般。
尤其是眼眸,干净得惊人,就像是从未见过世间的罪恶。
李鄢或许是真的有些醉。
施施觉得他已经分辨不出她话里的重点了,她想说的是她聪慧不聪慧吗
她小声地说道:“我当然知道我聪慧啦。”
施施没有掰开他的手,反倒是将另一手的手腕也放进他的掌心,她用腕骨轻蹭着他的手掌,示意李鄢扣住。
而后施施用一种奇异的方式将他从床榻上拉了起来,她牵着李鄢的手,端着烛台带着他小心地在黑暗里行走。
李鄢身形高挑,如乔木般挺直。
他的睫羽很少眨动,总让人生出一种被很认真注视的错觉。
施施没有讲话她只是静静地带他走出内间。
出内室的门后她才发觉有许多人在门外候着,王钊眉头蹙得紧紧的,褶皱如同山川一般。
施施将食指竖在唇中间,示意他们安静,带着李鄢回到他的居室,他这间屋子布置得很简略,甚至没什么物什
她心想他肯定已经沐浴过,不然身上的酒气不会这样轻。
不过施施也不知怎么脱他的衣服,袍服层层叠叠,她颤抖着手解开他的衣带,总觉得这样子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为缓解紧张,她决定多说点什么。
“你得睡觉了,阿月。”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你知道现在是几更吗我等你那样久,刚刚睡下你就来祸害我,简直太过分了。”
“醉酒的人拥有一次小小的特权。”施施将他的外衫脱下挂在衣架上,“不过下回你再这样,我就真的生气了。”
李鄢就像个听不进话的青年,只是静默地把玩着她的腕骨。
施施红着脸解开他的里衣,尽管在梦境里见过无数回,她还是害羞地移开了眼睛。
也不常见他习武,怎么身形就这样好呢
她常常出去游赏骑马,小腹上还有一层软软的肉呢。
施施心里羡慕,但是很守礼地没有多看,她抬起小手,扶着李鄢的肩头将他的发冠取下绸缎般的乌发顺着她的手指滑落。
长发散落后,他的容颜带着些许妖异的美感。
施施愣神片刻,险些被他拉进了怀里。
她紧忙站直身子,颇有些气恼地说道:“不可以再这样了,阿月。”
李鄢的神情很是漠然,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
施施突然觉得他不是二十七岁的李鄢,而是十七岁的李鄢,身上的清隽贵气里藏着利刃,他不信任任何人,也不信任这个世界。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知道那个答案是很近的,但总是想不透具体的事宜。
施施吻了一下他的额头闷声说道:“好好休歇吧,七叔。”
她像他常做的那样,轻轻地将手覆在他的眼上。
李鄢的睫羽很长,像小扇子般扫过她的掌心,惊起一阵痒意
施施走出去时,候在外间多时的王钊终于松了口气,他很少管内务,也不知李鄢到底想出哪门子主意非要让他来管她。
王钊管不住她,更管不住李鄢。
“你怎么能让他去找我呢”施施低声质问道,“提前告诉我一声也好呀,他都醉成那个样子了。”
王钊也颇为无奈,他低声说道:“施施姑娘您也知道,殿下的主意是谁都改不了的。”
“周衍呢”她有些生气地问道,“他为什么不拦住李鄢”
施施一时嘴快,她意识到不妥,但是已经开了口也收不回去。
王钊脸色细微地变了一下解释道:“北郊军营出了些事,周郎官已经连夜赶去了。”
施施听到答案,心情仍没有好起来。
“这种事一般不都是你负责的吗”她心中疑惑更甚,“殿下为什么要调换你们的职位”
王钊连军营里最凶悍的军士都能顺畅搭上话面对施施的质问,却有些哑然,找不出合适的词句。
她天真懵懂,比他的小女儿还要单纯。
跟这样一个小姑娘沟通,什么城府心机、钻营算计都派不上用场,甚至连官腔都没有半分效用。
“下官也不甚清楚,都是殿下的安排。”王钊心一横,暗想殿下总归是有法子答的。
施施眸光闪动,却也没有再为难他。
她打着哈欠回去睡觉,睡到日上三竿时,方才拥着锦被从榻上爬起。
李鄢带着人出去了,府邸里安安静静的,她简单梳洗更衣过后才唤来兰玲。
“那个周郎官回来了吗”施施向她问道,“就是瞧起来最温文尔雅的那位年轻郎官。”
兰玲摇摇头柔声答道:“抱歉郎君,奴也不认得那位大人。”
施施有些担忧,正打算出去看看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了周衍,他也像是刚刚睡醒,眼睛里还有些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