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星河(181)+番外
不亏是钦天监仔细挑拣的日子真的是很好。
施施听着外间的乐声,微微晃动着小腿,她心想应当快要到了,还没见过李鄢穿红衣,到底好似什么样子呢
从卫国公府到雍王府的路她走过无数次,却没觉得有哪一次是这般快的。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幻想中,这边轿子便停了下来。
红帘打开时,施施的盖头没来得及掩上,她懵然地抬眸,便一眼撞进了李鄢眸底琉璃般的碎光里。
他高鼻深目、肤色白皙的优势在着红衣时体现得淋漓尽致,昳丽的面容被喜服冲淡了几分清冷,显得有些和柔,尤其是那双浅色的眸子里,像是盛着一泓月光,美得惊心动魄。
李鄢轻轻地牵过她的手,施施连声说道:“盖头落下了。”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不着痕迹地嵌入施施的指间,习惯性地与她十指交扣。
李鄢眉眼舒展,轻声说道:“那就不戴了。”
“啊”施施仰头看他杏眸闪烁,“那不太好吧……”
“什么都看不见,那多没趣。”他浅笑一声,“囡囡在路上不就很想看看外间吗”
施施弯起眼睛,笑着应道:“好!”
礼官都是从礼部精心选出来的,极是从容不迫地唱词、引礼,见他们二人亲密地牵手脸色连细微的更易都没有。
施施笑颜灿烂,浓艳的妆容也挡不住她本身旺盛的活力,这样的笑容将原本复杂无趣的仪礼也渲染来欢悦起来,连礼官的脸上也渐渐挂上轻松的笑意。
日光将织锦纱照得通透,金红交织,像是相舞的龙凤。
礼成的刹那李鄢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施施小声惊呼一声,周遭的拍掌声和欢呼声旋即淹没了她的讶声。
于是她也欢悦地笑了起来。
眉间的花钿熠熠生辉,绛色的纹路像是一弯赤红弦月。
李鄢这一生见过许多异象,红月、日食、坠星,他信谶纬,却不信天命,更不信佛道宗教,对头顶的苍穹他从未生出过敬畏。
但此刻他望着怀里少女的笑靥,一种没由来的虔诚涌了上来。
或许她便是他的命。
十二岁那年李鄢入卫国公府参加施施的满月宴,在众人的起哄声里,他颤抖着手抱住这个刚满月的小娃娃。
转眼十六载,当年还在他怀里啼哭的小姑娘长成姝丽少女,提着罗裙满面笑容地嫁予他
他来这人间走一遭,孤独地捱过黑暗里的许多年,竭力地从地府般的荆棘丛里踏出血路,兴许为的就是这一刻。
夜色昏黑的肇始,漫天的烟火便点了起来。
整个皇城都洋溢在欢腾之中,简直比新年时还要欢悦。
高大树木枝条上的明灯尽数点燃,像是朵朵颤动的鲜艳花苞,枝叶都被照亮成绮丽的浅金色,也护城河的河水都好像泛着金光,明丽异常。
施施玩了一天,懒懒地倚靠在李鄢的肩头,被他抱着走回内间。
她的发丝柔软,故意地扫在他的脖颈处,但李鄢好像没有感觉似的,怎样都不觉得痒,反倒还捏住了她的小脸,让她没法再作乱。
他声音和柔,一语双关地问她“玩得开心吗”
“开心!”施施高兴地说道,为了表示谢意,还亲了亲李鄢的侧脸。
见她还这般有活力,李鄢的长睫微动了一下,他低声说道:“那便好。”
幔帐摇曳,红烛闪动,梳洗过后施施就开始往锦被里面钻。
她软声说道:“七叔,已经不早了,不如我们先睡吧……”
为了使话语更加可信,施施还打了个哈欠。
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食髓知味的时候恨不得像个昏君似的纵欲,连床榻都不愿下,欲念寡淡的时候就要像个僧人道士一般,连亲吻她的面颊都成了冒犯。
李鄢眸色晦暗,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该换个称呼了,囡囡。”
“哦,哦。”施施杏眸微眯,娇声唤道,“郎君,我们——”
一句话都未能说完,她的唇便被封住了。
施施后悔极了,她就不该那样唤他的,先前迷乱时她被他哄骗着唤过一次,她腰疼了好多日。
低低的呜咽声支离破碎,她不住地颤抖着眼泪也掉个不停。
施施的足腕纤细,骨节精致,如同由上好的白玉悉心雕琢,现今这处皎白也被攥得泛红,遍布桃花似的印痕。
睫羽颤抖,眸里蓄满晶莹的泪珠。
李鄢低声诱哄她“再唤一声,囡囡。”
他很温柔地拥着她耐心地补充道:“最后一声。”
施施咬住唇瓣,将脸别过去,坚决不从:“我不唤,你肯定又要骗我了……”
她的推断没有错,李鄢果然是在骗她等她叠声唤出来后,连片刻的温柔也消失了。
施施报复地扣住他的肩头,指甲留下一排月牙状的红痕,但很快她就失掉了仅剩的气力。
为了迎亲,雍王府里里外外又重新整修了一遍,可从床榻到净房的距离非但没移近,反倒更远、路线更曲折了。
施施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将李鄢玄色的外衣哭得斑驳。
她的小腿打着颤,连脚背都绷得紧紧的,一张芙蓉面潮红娇艳,像是盛放到极点的花朵。
施施带着哭腔命令道:“你、你走快一点……”
李鄢将手覆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地按了一下:“确定吗”
异样的感触让她险些叫了出来,施施咬紧牙关,认真地说道:“确定”
没过多时她便后悔了,这时候实在没必要信守什么诺言,施施哭着要从他的怀里挣脱,胡乱地挣扎起来,直到李鄢不轻不重地打了她一下,她方才消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