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星河(77)+番外
怎么会这么像
施施的手掌撑在榻上,她的掌心沁着些惊出的冷汗,在齐王走近时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分,但脑袋却不小心磕碰到了床柱上,这突然的痛意让她渐渐没那么紧张。
她眼泪汪汪地揉了揉头发,很不好意思地向他问好。
他轻笑一声,温声说道:“让姑娘受惊了。”
在诸王中他排行第五,比李鄢还要年长几岁,但气质却很像青年人,甚至带着些令人如沐春风般的温和。
施施的乌发被简单地束了起来,露出来的小脸泛着潮红,似灼灼的桃花,又似盛放的芙蓉,娇美姝丽,杏眸中盛着一泓清泉,明亮得惊人。
齐王错开她的视线,耐心地向她解释了今夜发生的事。
她却好似对此类事已经很是熟稔,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她甚至还有心情问道:“您向我父亲说过了吗”
齐王微微颔首,温声说道:“刚遣人向府中送过信。”
“那就好那就好。”施施眨了眨眼睛,接过侍女递来的杯盏浅浅地饮下些淡茶。
她低着头,仍是不太敢看向齐王。
他没明白她连刺杀都不畏惧,怎么莫名地不敢看他他看起来像什么洪水猛兽吗
“再睡片刻吧。”齐王轻声说道,“天明时就送你回府。”
施施乖顺地点点头,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阖上眼后柔声请侍女为她读两页书。
他从架上取了本诗集递给她,她看了一眼眸光微动,却并不明显。
见她熟睡后,他方才离开。
齐王走出内室后摇了摇头,他低声说道:“胆子真不小。”
幕僚摸不着头脑,迟疑地问道:“殿下,您方才说什么”
齐王被他坦然的愚钝气得想笑,笑骂道:“也就孤这里还容得下你的蠢物,别说太子雍王,就算楚王也受不了你这脑子。”
幕僚嘿嘿直笑,像是受了天大的赞美:“殿下宅心仁厚。”
齐王边向书阁走,边向侍从问询道:“雍王那边如何”
侍从战战兢兢地将新传来的信笺呈上,眼看着素来温和的他动了怒气。
“照他的意思,合着被刺杀也是本王的过错了。”齐王感觉额侧的穴位突突地疼,他的手指轻扣在桌沿,指骨白得近乎透明。
在皇子中雍王瞧着最低调,却也是最强势的那一位。
他们二人尤其不对付,他沦落到凉州就是李鄢的手笔,眼下归朝遇刺他势必还要做文章……
李鄢看不上他风流做派是二,拿他杀鸡儆猴震慑诸王才是一。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器皿。
书阁中的侍从皆垂着头屏住呼吸,只有方才那幕僚谄笑地说道:“殿下消消气。”
齐王眉宇间略带倦意他整夜未眠,天亮以后还要进宫,就算是想要安歇片刻也来不及。
他亲自去架上寻了几本孤本,向侍从吩咐道:“送谢姑娘回府时,一并赠予卫国公。”
那幕僚插话道:“殿下,卫国公是财臣,不喜舞文弄墨的事儿,您还不如送些瓷器玉器,我记得库房还有一只天青釉的瓷瓶。”
齐王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孤离京的这一年,你除了吃睡当真是一件事没干。”
“受伤的是谢姑娘,她喜欢便是。”他仔细地翻了翻书页,确定无误后放进盒中。
幕僚放下手中的折扇,上前取来绸缎妥帖地垫在木盒的底部,然后用丝带将木盒小心地缠起来,献宝似的呈给齐王,他困惑地问道:“谢姑娘竟然爱读书吗”
齐王拿起折扇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也就这点用处了。”
“试试总归不会错的。”他低笑一声,“况且以孤的声名,若是赠予谢姑娘耳珰步摇,明日卫国公就要来寻事了。”
幕僚摸了摸头,隐晦地说道:“殿下有所不知,卫国公待子女甚是冷淡,尤其是这位早早没了生母的大姑娘,先前太孙三番五次想夺来东宫藏娇正是她……”
他渐渐止住,觉得在齐王跟前这样说不太好。
齐王的神情却微微变动,他沉默地将木盒取走,状似无意地问道:“那刺客审讯得如何了”
听他突然问话,本就死寂的书阁更加沉静,连那幕僚的神色都肃穆起来。
齐王的指尖轻点在桌沿,他站起身低声说道:“罢了,孤亲自看看去。”
他的步履轻快,不像是去审讯刺客,反倒像是去听曲赏花。
施施年纪小,比齐王预想中嗜睡很多。
日上三竿时她才悠悠地转醒,她向侍女软声问道:“姐姐,几时了”
她的笑颜明媚,连女子也要为之沉醉。
侍女怜惜地用帕子擦了擦她的脖颈,“已经快要正午了,姑娘。”
中途她为施施换过一次药,伊始时侍女以为她睡得很沉,愣是没有被疼醒,换完药后才发觉施施一直紧咬住下唇,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只有眼眶中盈满了泪水。
那样的眼神是很能激发人的母性的,就像朵花,让人想要去呵护怜爱。
施施在侍女的帮助下披上外衣,她踩着木屐,像独臂的侠客般从内室走出。
因右肩的伤处还未愈合,她的衣着颇为古怪,但她自己好像很喜欢这样
施施挥了下衣袖,想要表现出几分超然的飘逸之气,却险些被绊倒。
那幕僚想笑但是又不敢,只得用折扇遮掩住面庞,礼貌地伸出手臂请她在必要时扶住自己。
他觉着这位姑娘跟传闻中很不一样本以为是有些骄矜或者清高的,没想到竟像个孩子一般。
施施放慢了步子,总算没有再在平地上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