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山空(224)
陆昂说:“属下万万不敢。”
江衍继续咄咄逼人地说:“不敢,这天琅城内还有陆昂不敢的事情?!”
朝影疏往江衍身侧走了几步,后者突然伸手将她搂到了怀中,随口胡诌道:“你带着院子中狗走吧,王妃近日刚有了身子见不得血腥,方才那种事情本王不想再看到,若是惹得王妃动了胎气,恐怕你陆昂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滚吧。”
“是。”说完,陆昂便面色阴沉地走出了雁王府。
朝影疏忍俊不禁,“你这谎话还真是随口便来。”
江衍一边给朝影疏系好松散的裙带,一边说:“迟早的事情,陆昂就是个狗仗人势的家伙。”
朝影疏说:“他的内力与我不分高下,你也知道我接受过徐三娘的传承,若是没有这部分传承,我可能打不过他。”
江衍抬手点了点朝影疏的额头,“在这天琅城若是想让陆昂死,可不能单单只靠武力。”
朝影疏说:“我倒是想让他死在天阁的刑罚中。”
江衍笑了笑,“现下不必去管他,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准备吃饭,然后启程去西州。”
【楼台月】
陆昂从雁王府出来直接去了楼台月,他吩咐暗士将老侍女的尸体扔到了乱葬岗,随后跟门前的侍卫说了几句便走进了楼台月。
段鸿轩此时坐在凉亭中喝茶,周围有一群侍女侍奉着,他看着穆酌白把院中的盆景都浇了一遍水,然后又修剪了一番。
穆酌白褪去了往日的广袖长衫,穿上了较为方便的素白色小袖短褂,原本全梳上去的乌发也散下了一半,她从房间里取出铜盆,然后将今日抄写的往生咒全取了出来,看着火舌将它们一点一点地全部舔舐殆尽。
随后,穆酌白收拾了灰烬转身回了房间,自始至终没有看段鸿轩一眼。
段鸿轩喝进嘴里的酸梅汤顿时感觉无味了。
陆昂上前跪地施礼,“陛下。”
段鸿轩将瓷碗放下,问道:“事情办的如何了?”
陆昂低声道:“属下办砸了,雁王妃已经有了身孕……”
段鸿轩抬头看了一眼陆昂身后跟着的暗士,轻笑道:“朕这小叔还真是迅速,所以你不但没有查出来昨夜的黑衣人是谁,而且还被治了个冲撞雁王妃的罪名?”
陆昂愧疚地低下了头,“是。”
段鸿轩嗤笑了一声,他将瓷碗中的酸梅汤一饮而尽,“那朕也不能徇私,你下去领罚吧。至于雁王妃和那个孩子更是不能留,想办法悄悄做掉吧,最好是死在沙场上。”
陆昂说:“属下明白,属下回去便命人画出那些刺客的模样,然后全国通缉。”
段鸿轩点了点头,“去吧,少卖弄聪明。若是你这次能扳倒江衍,那朕可以光明正大的收回兵权,可是你没有,今后在他面前便收敛些吧。”
“属下谨遵教诲。”说完,陆昂便起身离开了楼台月。
穆酌白突然将房门打开走了出来,她吩咐盏菊重新端一杯酸梅汤上来,自己行至凉亭坐到了段鸿轩对面的石凳上。
段鸿轩面色温和了几分,“你终于肯跟朕说话了?”
穆酌白将盏菊端上来的那碗酸梅汤放在了段鸿轩的面前,“皇帝是在逼雁王谋反吗?”
段鸿轩面色一僵,随即苦笑道:“你跟朕说的第一句居然是在为别人求情?为何不替自己求情,酌白你现在还背负着弑君的罪名呐。”
穆酌白面无表情地说:“怪我自己无能没能替死去的丈夫与孩子报仇,我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穆酌白这些时日想了许多,自知白白枉费了这么多年的心血,其实一直都是在与自己赌气,一直在自我欺骗,才导致错过了这么多。与段鸿轩相识的第一日起,穆酌白便将自己关进了牢笼里,林秋砚把鲜血当做钥匙才将她从里面救了出来,怪她明白的太晚,现下都于事无补了。
段鸿轩蹙眉,厉声道:“酌白你在咒朕死?”
穆酌白说:“皇帝是在说笑,先夫乃镇北将军之子林秋砚。”
段鸿轩面容扭曲地盯着穆酌白的脸,“酌白,你不要跟朕开玩笑。”
穆酌白看向了段鸿轩,“我岂敢与皇帝开玩笑?”
段鸿轩说:“你明知道朕才是你的丈夫,你的帝王,你的天,而他林秋砚凭什么?!”
穆酌白说:“其实在我看来,皇帝这些年与作.奸.犯.科无疑。”
段鸿轩气恼,隔着石桌掐住了穆酌白的脖子,“朕既然如此,那你这个女人又高尚到哪里去?”
穆酌白默不作声地闭上了双眸。
段鸿轩见状只好松了手,面色悲痛地说:“你要让朕如何做才能让你回心转意?”
“你死,或者我亡。”说完,穆酌白便转身回了房间,她突然想起那日林秋砚在马车上与她说的话。
狭小的车厢内酒臭气肆意流窜,穆酌白看着醉意微醺的林秋砚,伸手绕过他将窗子推开了一条细缝。
林秋砚似有感地睁开了双眸,他抓过穆酌白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随即傻笑了起来,“酌白,你知道吗?我刚刚梦到我们在稷下读书时的时候了。”
穆酌白安抚性地拍了拍林秋砚的脸,“我记得那个时候你总喜欢傻笑。”
林秋砚摇了摇头靠在了穆酌白的肩膀上,“不对,是只喜欢看着你傻笑。酌白,我在风朔有很大的一个宅子,你要是喜欢在那边住多久都可以。”
一时片刻马车内无人言语。
林秋砚说:“我听江衍说那个塔格尔的小姑娘死了,从城墙上跳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