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万人嫌重生后(115)
其实萧霁月希望他来,又希望他不会来。
万一卿玉案真出了三长两短,到时候他该怎么向九泉之下的汝南侯和燕安王交代?
现在溃堤的事情又要怎么和潼关的百姓交代。
萧霁月的思绪正乱,他不禁揉揉眉心,却听旁边的容兰忽然惊呼:
“渡口有船!有船来了!”
朝廷赈济的船不是还在路上吗,这昏天黑地的哪里冒出来的船。
旋即容兰情绪激动地走上前去:“船上有人,是贺太傅来了。”
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的萧霁月下意识地抬头去望,可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都还没疯,你怎么先疯了?”
难不成容兰也暗恋卿玉案?萧霁月胡思乱想起来。
不对啊,容兰不是后来从卿玉案那里“叛”到自己这了吗?
眼见着船只愈行愈近,其他弟兄也跑到渡口,看清来人的模样后纷纷欢呼雀跃:
“是贺太傅,是贺太傅啊!贺太傅回来救百姓了啊。”
卿玉案他回来了?
回到潼关了?!
“萧将军。快回来。”
萧霁月脑海中无数计策在此刻化为虚渺,他只顾着向前狂奔,任凭身后容兰如何呼唤,都听不到声响一般。
直到他的裤脚浸透江水,那蚀骨的凉意终于让他稍微清醒了几分。
十几艘打着“谢”字旌旗的船闯入萧霁月的视线,占据了他大半的视野不光是满载粮秣与砂石的船只,还有甲板上的那抹红衣身影。
这不是朝廷的船,这是藩王的船。
是的。
他的心上人回来了。
一如汝南侯来到秦淮治水时,年少的他跟着娘亲随百姓雀跃、甚至落泪。
娘亲曾说,对于燕安王府来说,希望是落在卿家人的身上的,以往是,如今也是。
那时他还不懂原由,如今他终于懂得了。
萧霁月的心从未如此擂动过。
没等船只靠岸,他便来到渡口对岸,他看见朝思暮想的梦中人来到他的身边,嘱托着容陵相关的事宜。
卿玉案的目光投向萧霁月,看似无波澜的脸上带着一抹温润的笑意。
萧霁月迎了上去。
可他知道现在还没到揭露身份的时候,便压抑住心中的思念,不住地寒暄了几句:
“贺太傅怎么回来了,是朝廷的任务么,还是因为神机营的将士么,他们刚才还在念你来着。”
卿玉案只是稍稍瞥了眼萧霁月,他满身风雨,狼狈的有些可笑,可身上的将军气息已然遮掩不住。
是了,有些人生来就是要做帝王的,譬如方才不顾一切奔向自己的人。
卿玉案的话也柔软许多,眼眸仿佛盛满万千星子:
“因为想你了,我便回来了。”
“……”
萧霁月张了张口,却是一个字都没能憋出,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卿玉案说这话的时候轻描淡写,令萧霁月有些措不及防,他本以为还会像以往一样插科打诨。
但卿玉案并不知道他内心的暗潮涌动,又站到萧霁月身旁,默默撑起伞,感叹道:
“这些船从藩王府调来的。多亏了藩王妃。”
萧霁月还是沉浸在方才的错愕中,久久没有回神:“你说你想我了?”
怎么又说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卿玉案移开眼,他将握了两天的信封交付萧霁月手中:
“回你那封信而已。之前一直寄不出去。”
因为寄不出去,所以亲口说么?
未免对自己太好了。
萧霁月刚想多跟他叙旧,讲讲这堤坝的事情到底困扰自己多久,只听得燕兴怀一声穿透云霄的雄浑声音:
“完了,西部又溃堤了。那边的弟兄要守不住了。”
听闻这话,原本正在说笑的将士们都愣了愣,萧霁月的瞳孔骤缩。
天光熹微。
如今万次辅所说的期限到后又过了两天,但户部那边仍拒绝拨款。
经过两日紧锣密鼓的劳作,卿玉案与萧霁月带着将士将风陵渡西南、东南、东北三个方位都堵上了砂石。
其中郭大侠最为卖力,他深知自己做错了事情,又心怀愧疚,一口气搬了四个时辰。
卿玉案看在眼里,便递给他一块热粥,但郭大侠抬头见到是卿玉案时,连忙推了回去:
“太、太傅,我不饿。”
旋即郭大侠又陷入人海之中,用不断的劳作来极力弥补他的愧疚,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卿玉案当然不明白其中缘由。
他走到萧霁月身边,问道:“我见他饿了一整天。怎么连粥都不喝?”
萧霁月学着卿玉案以前地样子,朝着郭大侠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不喝也好,省着浪费。”
自己明明都没这待遇。
卿玉案还是头一次听到萧霁月说这种话,又将热粥推到萧霁月手里,劝阻道:
“那怎么行。将军和将士不和睦可不好。你去。”
萧霁月一副不愿提及的样子,于是开始摇人:
“容兰,你去把粥给那个谁,别让他饿死了。”
“哦。”容兰不明所以地接过粥。
卿玉案面无表情地苛责道:“多日不见,萧大人又懒散了。”
容兰本以为是郭大侠绝食抗议,刚想按照萧霁月的命令生灌下去。
但粥刚到郭大侠手里,郭大侠顿时眼冒精光,像是看见山珍海味般大口喝着粥。
哦,看来还分人。卿玉案想。
经过这一段小插曲,萧霁月又想起了正事,坐在门槛上偏过头问道:
“修堤坝的事情怎么样了?”
卿玉案喟叹一声:“工部尚书又去户部交涉,户部尚书闭门不见。只怕是万欣荣不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