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万人嫌重生后(130)
“没什么。”卿玉案正正神色。
就这样,卿玉案不知浑浑噩噩地走了多久,鸿胪寺的礼官将三叩三拜念起:
“第一拜,拜天地,”
“第二拜,拜高堂,”
“第三拜——”
忽然,礼官的话戛然而止,一位禁卫匆匆跑来,说道:
“城外联合鞑靼族进犯,是否派兵迎敌?”
鞑靼族……已经攻打到皇城了?
卿玉案瞳孔骤然紧缩。
不待第三拜礼成,谢朱颜下意识地拉卿玉案往养心殿走:“我们走。”
卿玉案头顶的红纱飘落。
或许在谢朱颜的认知里,或许只有养心殿最为安全。
很快,谢朱颜就将卿玉案藏在桌案下,而且还将他护在里面,自己观察外面的形式,即便他根本什么也挡不住。
虽然谢朱颜在发抖,但从始至终握着卿玉案的手从未放开过。
听着脚步声渐近,谢朱颜甚至还回头去看卿玉案的情况,说道:
“太傅别怕,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如今太后已经从慈宁宫抛弃小皇帝逃离,毕竟她并非谢朱颜的生母,明哲保身才是最为要紧的事情。
卿玉案沉默地看着他,只是握紧手中的长刀:“……”
很快,养心殿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鞑靼族前来进犯,末将萧霁月前来护驾。目前派人将皇城围住。”
听到这句话,卿玉案愕然抬起眸,眼中只剩清明。
是萧霁月!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但谢朱颜的动作却比卿玉案想象中要快,他冲了出来,近乎可笑地拿着一根狼毫笔对准了萧霁月:
“你,你别过来。”
而谢朱颜如今也不算小孩子了,自然也知道,这次萧霁月回来,必定也是逼宫而来。
毕竟萧霁月携剑而来,剑刃直指谢朱颜的心口。
卿玉案也站起身,看见萧霁月抹掉唇角的血迹,衣摆上也是血迹,但是卿玉案清楚,这些血迹绝非他的。
萧霁月也看向卿玉案,眼神炙热而温柔:“我答应过的,要给你十里红妆。”
“你回来了。”卿玉案不顾一切地奔向他。
看到这一幕,谢朱颜手中的笔缓缓放了下去。
卿玉案将尖刀往房梁上射出,明镜轰然落地,同时一封陈旧的圣旨也落了下去。
幸好,谢玉砌当时病重所指的地方没有半分差错,但是他也再也没有机会再长生了。
“太傅,朕想再送太傅一个东西可以么?”
这一次,谢朱颜的声音有些发冷,但还是用近乎渴求的目光看向他。
“随他吧。”
卿玉案瞧了一眼他,按住萧霁月执剑的手,旋即颔首。
殷雪从偏殿踱步而出,看见满面阴沉的殷雪,谢朱颜赶忙把他拉了回来:
“你来的正好,帮我找找——”
“殿下,对不起。这是我最后一个任务。”殷雪勉强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下一刻,拿着新圣旨的谢朱颜身形一抖,鲜血溅在黄绢与交迭的宣纸上,染红黑字。
“……”
谢朱颜震惊地看着贯穿心口的长剑。
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
原来殷雪和太傅一样,也不过是忌惮这个皇位上坐的是谁罢了。偌大的大景,哪有什么人爱他呢?
没有人的。
“阿雪,你为什么连你也……”
谢朱颜崩溃地看向殷雪,眼眶中的泪水映出支离的殷雪的残影。
他有些看不透了。
还没等谢朱颜说完,他便倒在血泊之中,眼神中的光慢慢消散。
“对不起,殿下。”
在他倒下去的同时,殷雪捧着谢朱颜满是鲜血的手,不断恸哭。
他的身上流淌着鞑靼族的血脉,他自出生起的意义就是打探消息,而结束任务之前,也要将提供信息的人毁掉,才能恢复自由之身。
毕竟他也是乌沉香中蛊之人,除了情绪与少量的动作,一切都由执蛊人,也就是鞑靼族少主操控,他已经行尸走肉二十四年,也当了二十四年的活死人。
如今少主被萧霁月俘虏,殷雪也没有继续任务的必要了。
他该适应二十四年禁锢后,久违的自由身了。
殷雪哭够了,终于跌跌撞撞地走入养心殿外,忽然,他的脚步停住了,旋即疯癫般地狂笑不止:
“死了,我最后的希望也死了。是啊,应该死的,死了我就得偿所愿了……”
他做了那么多恶事,就是为了恢复自由身,可是如今已是自由身,天地却再无他的去所。
殷雪的身影逐渐没入纷飞大雪之中,旋即再无踪迹。
卿玉案的脚步绕过老旧泛黄的圣旨与凌乱不堪的摆设,捡起那封染血的圣旨,才发现是谢朱颜亲笔所写的退诏书与他拟好的先帝罪己诏。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啊。”卿玉案喃喃,心中好像压了一块重石,让他无法喘气。
紧接着,他又取出两张圣旨中夹着的宣纸,上面的字迹娟秀,宣纸相当平整,看不出任何一丝折痕,一看便是物主人保留了许久。
卿玉案认得的,这是他上任太傅的时候,教谢朱颜第一个句子:
【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吾辈。】
见到卿玉案发怔许久,萧霁月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提醒道:
“小楼在看什么?”
“……没什么。”
卿玉案将其叠好捏于指尖,又拢好自己大红色的外氅,最后瞥了一眼不肯瞑目谢朱颜,淡淡说道:
“厚葬吧。”
……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