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养大仙君后我死遁了(37)
楚真真闭上眼睛,大概明白阮辽的心障为什么这样深重了。
设想一下,陪伴你经年的好朋友,以这种方式惨死在你眼前,必然是让人梦魇缠身、夙寐不忘的。
也怪她考虑不周,光想着死得决绝一点,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死相会对年仅十八的阮辽小朋友造成多大的冲击。
楚真真如是想着,忍不住又偏头看了看地上那具尸体。
再看一眼之后,她胃里的恶心劲儿顿时翻涌了起来。楚真真蓦地收回双臂,弯下腰,颇难受地干呕起来。
她一边呕,一边听到头顶上传来阮辽的声音:“窥见我的心魔,是如何感受?”
楚真真剧烈地呕了一下,才缓过劲来回答了一句:“很恶心,非常恶心。”
阮辽眉目平静,眸中是一片清浅的了然。
果真如此。
他罕见地蹙了蹙眉,秀丽的脸容清冷霜寒,却无端显出几分哀色。
半晌,阮辽弯了弯唇,等待少女下一句话的宣判。
然后他听见楚真真说:“当年不告而别的事,对不起。”
阮辽眼睫颤动一下,目色无知觉的晦深下去。
他从未怪过她。她会离开,本就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成为仙君这许多年,旁人不知他从前是如何脾性,只觉得天演仙君清冷温和,出尘疏冷,待人接物都平和淡然。
可楚真真知道。她亲手将他从泥里扶出,见过他最难堪落魄的模样,知晓他彻夜难眠的梦魇心事。
那些难堪的、丑陋的、不愿被人窥知的,都落在她的眼睛里。
楚真真望着阮辽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忘掉那些吧,阮辽。我会陪着你,一起把那些东西忘掉,好不好?”
在见到小阮辽的第一眼,楚真真就想过,自己要做一个匡扶济世的好修士。
只是许多年过去,她明白,很多事,不是一人之力所能改变。
但至少,再次面对阮辽时,楚真真愿意再救他一次。
“忘掉那些从前和曾经,做一个不染尘泥的仙君吧,阮辽。”
楚真真眼眉弯弯地笑。
近处,阮辽的眼色却幽深。他看着楚真真的笑,慢慢启唇,说道:“好。”
他的心像沉在冰湖底,被一片潋滟的碎冰,来来往往的撩拨。
分明冷如冰霜,但总无法抵御。
她要他忘掉那些从前的过往,那些夜里相伴依偎、闲聊梦话的时日。
他的境寒如霜雪,心也碎作齑粉。
接下来与她相伴的每分每秒,都是离别的哀曲。
阮辽的目光凝在楚真真面上。他注视的眼神极认真,仿佛要将她脸容的每道轮廓都烙印下来一般。
对视了半晌,楚真真略微有些不自在。她拽了拽阮辽的衣袖,道:“既然都说开了,我们就先走吧?”
“这里怪黑的,你不觉得害怕吗?”楚真真话音轻快,原本是逗弄,但在看见远处丛林间的点点幽绿时,还是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
“你怕?”阮辽垂眼看向自己被扯住的衣袖,问道。
楚真真环顾四周,犹犹豫豫:“也不是很怕,就是那边挺绿的,你说是不是。”
她伸出右手,指了指远处林间浮动的幽绿。
阮辽抬眼一瞧,便知道这不过是几只魔狼。
他瞧着少女牵着他衣袖的手——抓得极有分寸,既不暧昧,也不疏离,仿佛真的只是因胆怯而无意扯住的。
只是,她如今易容已解,修为又有化神,如何还会怕这几只魔狼?
阮辽翘了翘唇,嗓音清冽:“怕便牵住我的手。”
少女声音更犹豫了几分:“男女授受不亲……”
阮辽眉峰敛了一敛。他还记得那日他去追月楼,路上有几个俊秀小倌,身上沾了她的几缕气息。
那个时候,却不说授受不亲了。
仙君语声略略冰凉了几分:“连我的手都不肯牵,又何必多说什么陪我消除心障的昏话。”
楚真真听了,更加犹豫了。
她的确是想借魔狼之事先拉近一下和阮辽的距离的,但阮辽现在这样一说,她又觉得好像事情不太对,只是暂时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思来想去,楚真真心一横,还是直接牵了阮辽的手。
指尖乍然相触时,她暗想:仙君的手修长又好看,牵上不还是自己赚么。
自己作为一个喜好嫖美男的选手,却在每次遇到阮辽的时候都犹犹豫豫不敢嫖,这像什么话。
林荫昏暗,将至入夜。阮辽和楚真真就这样牵着手,并肩行在荆棘遍地的山林之间。
说来也怪,地上拦路的荆棘会在遇到阮辽之前,自发退缩到两边去。楚真真一边走一边看,不禁一口气堵在喉咙口里,上不去下不来。
她进来的时候,费了不少力气斩这些藤蔓荆棘。阮辽倒好,走过来就自发有植物给他让路。
凭什么!!!
楚真真越走越觉得不情愿,步子也越来越慢。
前头,阮辽似有所感。他偏过头来,一双鸦青眼瞳凝在楚真真面上。
“怎么不愿意走?”
楚真真仰头看着阮辽。当她发觉自己仰头的这个动作时,无端更气了几分。
她撇了撇嘴,指尖使坏一般地掐了一把阮辽的手,然后才道:“你是怎么让这些荆棘藤蔓避让你的?我怎么说也是个化神,为什么做不到。”
阮辽闻言,微微俯下身来。
他问:“想知道?”
楚真真疯狂点头。
阮辽道:“那要和我交换。”
作者有话说:
真真:忘掉过去的泥泞和不堪,拥抱新生活(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