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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手养大仙君后我死遁了(40)

作者: 川消山长 阅读记录

……然后她发现,阮辽去的是她平日喝酒的地方。

他去到时,也不说话,只是同她一般,跟小二要一壶酒,然后在她常坐的窗边位置,面无表情地一口一口饮酒。

光看他的表情,楚真真就知道他肯定不爱喝酒。

哪有人喝酒喝得跟僵尸似的。

于是楚真真进到酒肆,一把抓起了他的酒壶。

她气汹汹地质问道:“小小年纪,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被楚真真抢去酒壶,阮辽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清冷冷地掀起眼皮看她。

他道:“我十六了,已不小了。”

楚真真继续骂道:“不小了又怎样?这就是你不练剑跑来喝酒的理由?”

阮辽却忽而抬头,眼瞳清幽:“你平日,也是这样在窗边饮酒的吗?”

楚真真快要被他噎死。该死的小孩,竟然学会拿她的行为反问她了。

她将酒壶在桌上叩了一叩,语气更凶了:“是又怎样,我就要喝,但你不能喝,喝酒不好。”

阮辽又问她:“不好的话,你又为何要喝?”

楚真真心里有些无力。她叹了口气,道:“这样,等你加冠,我便承认你大了。到时候,你想怎么喝就怎么喝。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先跟我回去。”

回忆里,对话就终止在这里。楚真真最终还是带着阮辽回去。

而今日,楚真真却在这段回忆里听见了另一道声音。

依旧是少年阮辽低微的嗓音。

“我只是……想再多了解你一点。”

“即便没有加冠,我也不小了。”

“我常常想你,想你是如何在夜里饮酒,又是如何看我。”

画面再变。这回是两百年前,楚真真自己的那间宅子。

乍然看到这间宅子,楚真真愣了一下,才提步走进去。

踏入宅子,四周便亮起昏黄的烛火。楚真真想,大抵是入夜了。

从前这个时候,少年阮辽总会在床前读一卷书,楚真真则在刀室一遍又一遍地擦她的炎华火龙刀,直到刀身泛出焰光似的橙红。

除了必要的时候,她和阮辽总是这样,互不相干,各做各的事。

更长漏永,萤烛夜长,两人便这样无声的相伴在同一屋檐下。

重回此时,楚真真忽然想去看看这时的阮辽。

于是她脚步一转,来到了阮辽的房间。

灯下,阮辽容色清润,倚在床头,慢慢读一卷书。

彼时的他尚没有做仙君时的超脱尘俗,而是和那些十六七岁的少年一样,周身带着干净清冽的气味,如一朵初初绽放的山茶花。

楚真真放轻了步子走进来。走入这样的场景,她总觉得自己仿佛踏进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旧时光里。

与此同时,她听见了什么声音。

是少年阮辽的声音,清润而不滞缓,尾音脆生生的,很利落。

有了先前两次的经验,楚真真已经知道她听到的是什么。

是少年时阮辽的心声。

“还有一刻,真真便会擦完刀出来。”

“炉中的桂圆米粥仍然热着,但不能等她自己去取。再翻两页,我便去送粥。”

灯下少年阮辽看书的神色清淡且专注,丝毫不像是暗自游神的模样。

清朗的少年嗓音继续响着:“好想现在就去看真真。好喜欢她。”

“明年便是弱冠。及冠之后,要向她求娶吗?……罢了,未免太突兀。”

床前,楚真真的神色彻底僵住。

她并不傻,在听见阮辽如此多的心声之后,心中已经暗自有了猜测。

怪她太过迟钝,居然直到现在才发现,年少时的阮辽居然喜欢她。

而且看样子,好像还有那么一点儿情根深种。

楚真真皱了皱眉头,觉得事情大概有些不太妙。

不知道如今的阮辽对她态度如何。隔了两百年,再深的感情都会淡掉吧?

她在阮辽心里,大概只是一个白月光一样的存在。

楚真真心头忽而生出一些怅惘。

就好像,那些相伴日夜的曾经,都在一瞬间远去。如镜花水月,再难以抓握。

她突然就很想要去见阮辽。

随着意识的抽离,楚真真眼前的场景也变得模糊起来。

耳旁,天道苍老的嗓音蓦然响起:“楚真真,你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楚真真被天道这声嘶吼叫得脑瓜子嗡嗡。

她揉了揉脑壳,气不打一处来:“狗天道,你什么事要叫这么大声?”

说也奇怪,随着天道的这一声吼,楚真真觉得身侧的黑暗消退了许多,意识也变得更加清明,方才那种缱绻缠绵的心绪也消失殆尽。

天道顿了顿,接着气弱一般,有些吞吐地说道:“也、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个新任务要你做。”

楚真真原本昏沉的头脑霎时清醒了。她骂骂咧咧地朝前走,脚下的画面也随之破碎:“你有病吗天道?不是说好了,阮辽是我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任务吗?”

天道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楚真真,你要知道,维持一个位面的和平是很辛苦的,有时候呢,还是会有一些突发情况出现的。”

“当然,我也不会白让你干活。就比如此时,我就来救你于水火之中啦。”

楚真真被天道话尾的那个“啦”恶心得不轻。她缓了缓,问:“你救我什么?对了,我现在不是正在突破吗,为什么会看到那么多奇怪的画面?”

天道:“你还记不记得,先前你看到了阮辽的心魔?”

楚真真当然记得。那天,阮辽对她遮遮掩掩,她耍了个手段,才知道他的心魔是她两百年前死去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