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爱过(22)
那股起初只是不适的臭味染到了江聆身上,避无可避。
江聆的手无力地垂到地毯上,车门被锁了,打不开。她没有力气,反抗不了。
不如就这样下去,等完事后,告他qj再套一笔巨额赔偿费好像也不错啊……?
扭曲,负面,疯狂的想法一直从她绝望到极点的大脑里往外蹦。
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她的手指尖碰到了杂物袋里的剪刀,那是她平日用来剪快递盒和塑料袋的剪刀,刃面很锋利,尖端堪比刀尖。
江聆偏了下肩膀,身体往下滑,顺势用小指把剪刀勾了出来。
然后一点一点,慢慢地,从旁侧举到他的后背,用尽全力,往下一捅。
剪刀头插进肉里起码两厘米深,朱经理猛地一下从她胸口抬起头,用另一边的手去捂后肩颈的部位。
他粗噶的嗓子痛得止不住地嘶吼,双眼混浊泛红,死死盯着她破口大骂,“妈的…”
血从他臃肿的后背不要命地往下淌。
江聆莫名冷静出奇,看着那一大滩血,不仅不害怕,反而感到解气。
她瞧着朱经理最痛的左肩双手用力一推,把痛得脱力的他推翻了过去。
然后,她飞快地探身按了锁门键,回头拉开车门。那一大包杂物和雨伞她没顾得上管,跳下车,就往大雨里跑。
豆大的雨点没一会儿把她全身浇得湿透。
耳边的雨声浓密庞大,把她牢牢笼罩在雨幕之中。这很像溺水时的感觉,水流包裹住了耳朵,水丝大股大股的灌进耳洞里。
让她隔绝全世界的纷杂和噪音,耳畔只剩下这一种孤寂又痛快的音乐。
她放空自己,仰着头在雨水中沉浸了一会儿。
可低下头后,看看自己沾染血液和泥渍的湿鞋,眼前的困境依旧存在,并没有像美梦一样,睁开眼睛便消失不见。
她抬起手搽了几下糊在眼皮上导致她视线模糊的雨水。
满月酒店前的广场很空旷,因为接待客人的身份地位不一般,所以这附近几公里内都没有公共交通站点,想要出行,只有私家车或出租车二选一。
她摸出手机,雨势大得她根本打不开屏幕,更谈不上叫出租车。
她只能关掉屏幕,把手机放回口袋,漫无目的地往外面走。
庭院大门口的左侧停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车牌是连号,一辆车抵港城的一套靠海别墅。
后座的车窗开了一半。
江聆不经意投去视线,那人清冷的侧影没入她聒噪模糊的视野中。
几米之隔。
豪贵的车厢内,舒适安静。
车外,雨声吵闹,泥泞不堪。
他慵懒而矜贵地靠着椅背,穿干净的白衬衫,不染纤尘,漠然利落。
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视后,他依旧脸朝着前面,只微微地转了眼,事不关己地睥睨她此刻的狼狈。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次次,都拜他所赐。
是必经之路。
江聆垂着头,从车旁经过。
她白裙的衣领已经被撕烂了,用手拢着。鞋面和裙摆上有血的痕迹,被密麻的雨滴染花开,变成一片淡淡的绯红。
走到后座车窗旁,江聆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
她想不通,为何傅妄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满月酒店的门口。
从他的角度看,刚才那戏剧性的一幕他想必都尽收在眼底。
出了酒店,在暴雨中。
她和一个男人在伞下搂搂抱抱,上他的车,又衣衫不整,裙摆带血的仓皇跑出来,独自在大雨中呆立淋雨。
这一切,傅妄应该都看见了。
他会怎么想呢?
江聆自嘲一笑。
傅妄可能会事不关己,看热闹一般地想,她又跟别的男人鬼混,结果自讨苦吃。
愚蠢,活该。
江聆迈开脚步,不再遐想不应有的幻梦,一步一步越过他,往前走。
雨丝砸下,她在雨中的身影纤瘦得像被打碎的残叶。
傅妄冷漠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出乎意料地出声道,“上来。”
江聆儿脚步顿住,动了动唇,手不自觉地握紧衣领。
借着他语气中的高傲与强势,江聆好像能明白他的意思——傅妄大发慈悲,愿意收她这个玩意儿养在身边,给她一口饭吃。
可他的身边还有吴捧月,江聆如果选择上他的车,注定就只能是个永远见不得光的卑微情人。
傅妄和她,真的,要变成那样吗?
江聆的身体如同被钉在了地上。
无法往前走,也不敢回头望。
她停滞在原地,迟迟不动。
傅妄不经心地睨着她冷倔的姿态,被雨水打湿后露出的曼妙的身体曲线。
他薄薄眼皮微垂,支着脑袋,淡声提醒她,
“我给你的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没了。”
第12章 012
“我给你的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没了。”
留下来,是仰人鼻息,不见天光的梦幻囚笼。
向前走,是碌碌无为,一生辗转的现实熔炉。
脚下淤积的水池里,江聆盯着自己被密集雨点击打得扭曲变形,千疮百孔的倒影。
反正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给别人工作,看老板脸色,给顾客服务,看客人脸色,跟着傅妄也只是少点自尊而已,指不定还比上班工作待遇更好些。
江聆早已经不是二十出头,朝气蓬勃的年纪。
自尊,骨气,高尚的品格,矫枉过正的三观,再守着那些玩意儿,是能给她交二千一月的房租,还是一百块一月的手机话费?
她不是要做人人仰慕的伟人,她只是想过得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