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爱过(33)
包厢的门是半开的,那三个红丝绒的盒子歪七倒八地躺在桌面上,其中一枚钻戒从盒里脱落,像被狂风扫荡过。
江聆走回到桌旁坐下,耳畔静得落针可闻。
那道蛮横逼人的声音是如愿以偿地消失不见,可她把傅妄也带走了。
只留下她一个人,不知道该做什么。
江聆把玩着那枚被傅妄和吴捧月双双戏称是垃圾货的戒指。失落就像是僵硬的玩具小人坐满了一整间房。
他们看不起的一枚钻戒,是她打工两三年的工资钱才能买得起的奢侈品。
傅妄说,不是为了她从北城回来的,明知道她躲在柜子里听得见他们说话,还直白地说她掉价。
既然如此,那刚刚他陪她挑戒指时脸上的笑原来都是嘲笑吗?
江聆沉着脸,一如平常在职场上受了气般难受地消化着负面情绪。
秉持着跟人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的原则,她把钻戒塞回小盒里关好,而后起身往六楼的服务台走。
江聆把戒指盒放在柜台上,对着里面的人说道:“你好,这个戒指请问可以先记在傅妄傅先生账上吗,我和他一起来的,他说要买这个戒指,但是他有事提前先走了。”
她以为这件傅妄口中的“垃圾货”反正也不值几个钱,他在拍卖行里又享有贵客特权。
她今天跟他一起来,即使他现在人不在身边,她应该也能把东西带走。
前台的工作人员有些尴尬地盯着她,说了一句稍等后,打了一通电话,约莫是给负责接待傅妄和她的那个女经理打电话,询问傅先生是否有要拍下这件珠宝的准话。
一分钟后。
那位工作人员一脸不好意思地回话,“抱歉,因为傅先生拍的东西需要他本人来确认,或者有他的黑卡,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支付方式。所以,很抱歉,这件珠宝您暂时拿不走。”
一边说,工作人员伸手把红丝绒的戒指盒拢住,往柜台里收了几公分。
她似乎是怕脸色阴沉的江聆做出精神失常的事情。
江聆看见她这个举动,一声不吭地呆在原地,忘记了回应。
工作人员在未得到江聆的回复后,客套礼貌的语气里多了几丝同情。
她知道有钱的当然不是面前的女人,而是她依靠的男人,一旦离开他,她连一枚市价几万的戒指都买不起。
“抱歉,客人,您其实可以改日再来,这件珠宝我们会帮你预留的。”
“……”
气氛僵硬到极点之时。
一道温厚醇熟的嗓音从身侧飘荡过来。
“不用预留,我直接买给这位女士就好。”
江聆的心猛地一蹦。
悄默声朝身旁投去视线,一截一截往上挪,灰色的西装,宽厚的肩膀,英挺端正的侧脸。她认出身边要帮她付账的人是多日未见的吴斐回。
他是含金汤匙出生的皇太子,说话比傅妄的份量更重,工作人员听了他的话,已经在飞快走流程,打包珠宝。
江聆看着川剧变脸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出声对吴斐回说,“我和吴先生也不是朋友,不能白拿您的东西。”
吴斐回微微笑着,“朋友么,多相处一会儿就是了。”
江聆:“真的不用了。”
话音未落,工作人员已经麻溜地把装着珠宝的手提袋递了过来,吴斐回说,“接着吧,小东西而已。傅先生没来得及给钱,我总不能还让你没面子。”
吴斐回摆明了知道她和傅妄的关系,连试探都没了。
江聆伸手接下来,袋子很轻,拎在手上像没重量似的,她的道谢也轻飘飘的,没有真实感。
吴斐回看她接了,很绅士地说,“时间不早了,江小姐赏脸一起吃个午饭吧。”
江聆:“……”
吴斐回:“刚好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付楚媚,最近和您还有交际吗,我离职了,有一段时间没和她联系。”江聆搬出付楚媚,像搬出一堵隔开他俩往奇妙方向发展的高墙。
吴斐回弯唇笑了笑,敏锐地察觉到江聆的防备心,“我们挺好的,还有联系。你不用想歪了,我找你不是为那些事。”
“还有,不用尊称我,我应该比你大不了几岁。”
江聆:“嗯…”
上车后,吴斐回带着她去了一家海景餐厅,离市区稍微有些远,开车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
餐厅是六星级别,建造在靠码头的海面上,是欣赏海天美景的绝佳观景圣地。
坐在露天阳台的餐区里,整片蔚蓝的海洋就像在脚下铺开的一望无际的蓝宝石滩,天空开阔明媚。
吹着海风的江聆感叹这风景好是好。
但她不明白吴斐回带着她跑这么远就只是单纯为了看看海景吗?
“吴先生,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说。”江聆捏着吸管,搅动玻璃杯中的柠檬冰块。
吴斐回靠着藤椅,悠悠看着她,准确地说是在不着痕迹地打量她,“你从满月酒店离职后,应该一直在傅妄身边。”
这是陈述句,不是设问句。
江聆不再嘴硬,坦诚地回了嗯。
吴斐回:“我妹妹还不知道这件事。”
江聆想起吴捧月的架势,开玩笑道:“她知道了,我应该会被绑架吧。”
吴斐回笑笑:“不至于,她还没坏到那种地步,小孩子脾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