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火(97)
她不擅长拒绝,一遇到有人搭讪自己,连一个“不”字都讲不出口。
所以每当这些人来骚扰她,白衣总拦在她的前面,让他们走远些。
白衣是酒妩军训时结识的闺蜜,两人初次聊天,就一投即合,后来班里分座位,两人分到了同桌,更加亲上加亲。
白衣长相清纯怯软,性格却很开朗随和,爱恨分明,她喜欢的人就特别喜欢,讨厌的人也从不掩饰。
在班里,她最喜欢酒妩和副班长,最不喜欢班里,乃至学校里的所有男生,她觉得他们幼稚无聊,也看不惯他们每天在班里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她中意成熟温柔的男生,或者,说得更准确些,她喜欢徐老师。
这个秘密,她只告诉了酒妩一人。
———
某日自习课下,吃过晚饭后。
学校二楼文具店内。
白衣在挑信封,酒妩站在窗边看书。
隔了一会。
她走过来,问酒妩:“你觉得哪个好看?”
左手,右手。
一边是粉红色,另一边是天空蓝。
“你不会要给徐老师送情书吧?”
酒妩看了看这两个信封,柔和空灵的声线里带了一丝不可置信。
白衣反问:“有什么不可以吗?”
酒妩:“被学校发现,他可能会被开除。”
徐老师是今年才到学校就职的新老师,二十出头,带新生的语文课。
他刚来他们班里第一天,一身白衣黑裤,细边眼镜,长相清俊干净,风度翩翩,声音也特别好听,清润微哑,在班级女生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他教课时很认真仔细,面对每一个学生都极有耐心,私下里也是严肃不失温柔。
酒妩不是颜控,在男女感情方面比较晚熟,不开窍,所以她对徐老师的印象也仅限于授课方面。
她不明白,徐老师对青春期的小姑娘能有多大的吸引力。
孟园也当老师,酒妩只知道老师这个职业要求高,有编制,徐老师这么年轻,肯定是以工作为第一要务,和未成年人谈恋爱,这是犯大忌的事。
白衣,“我们可以玩地下恋情啊。”
白衣看着正常,其实有点儿病娇味。
酒妩:“你真要送啊?”
白衣:“我想等圣诞节吧,再观察一下。”
最终,白衣把两个信封都买了回去。
她们走回教室的路上,在实验楼的走廊里,被三四个男生堵住了去路。
一扫他们那眼睛紧黏在酒妩身上的架势,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冲着酒妩来的。
“周末约一个呗,学妹,我们龙哥请你吃好的。”
几个人吊儿郎当地,明明是高二生,却不穿校服,身上一股烟酒味道,压根不像正经考进来的好学生。
酒妩在入学前也听说过,川市一中多的是不学无术的公子哥,靠钱靠关系被家里人抬进来,眼前的这几人,估计就是这帮关系户的代表。
在学校里,关于他们的恶劣传闻还不少,烟酒逃课都是小意思,嫖,赌,毒,暴力,霸凌,犯罪,只有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可惜,酒妩和白衣都刚入校不久,知道一些传闻,但知道的不多。
看他们的混样,酒妩表情微绷,有点害怕,白衣拉着她就要走。
他们拦在前面,几个男生高高的,像几堵越不过的高墙,偏偏实验楼的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阴冷昏暗。
那个叫龙哥看着酒妩,眼神渴望又冰冷,像在看货架里的洋娃娃,他说,“要是不去,后果你自己负责。”
他留寸头,眼眉处有疤痕,手背上还有一块十字架的刺青,一身黑衣,看着很凶。
白衣以为他吓唬人,撇头问酒妩,“你想去吗?”
酒妩顿了一下,轻声说:“不想。”
这个面子没给他,他们当时竟然也没发作,轻飘飘地就放她们走了,本以为只是小事一桩,过去了也就算了。
没有想到,这件事,以及后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成了酒妩一生中难以磨灭的一段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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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长假结束。
川市长夏的热温不减,风也潮湿粘腻。
酒妩挤地铁迟到,足足晚了规定时间一刻钟,她才气喘吁吁地走进教室大门。
彼时,老师已经到了,正在讲台上说事。
下面的学生也坐的整整齐齐,只欠她一个空位。
灯管摇晃着,发出隐隐的暗鸣声。
徬晚此起彼伏的蝉鸣声,死气沉沉。
教室里的人看着她,眼神十分怪异,像中式梦核中一幕。
班主任说:“先进来吧。”
酒妩走进教室,走到座位边坐下。
他们开始窃窃私语,不时地朝她投来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眼神。
酒妩一头雾水。
班主任在讲班务的事,讲完后就是晚自习时间,一个半小时,她发了半套英语试卷让她们做。
教室里死寂无声,漫长的一节晚自习后,老师一走,教室瞬间炸开了锅。
那一年,流媒体时代还没到来,大家用的手机还是小屏幕,低像素的初代智能手机,主要的社交媒体也还是贴吧,论坛,企鹅号占大头。
信息的流传速度比不上现在,但人传人,多传几轮,也慢不到哪儿去。
“这是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啊,龙江他们那伙人什么做不出来啊,照片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