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火葬场(142)
既然现在,贝曼来到了他的身边。
她想让他好好感受一下过年的滋味,像家人一样和他一起买年货,逛集市,和他对坐在圆桌上,安静悠闲地包饺子。
贝曼,想补偿他心中所缺失的那一块。
她像跟父母逛集市时一样,照本宣科,买了对联福字,还有小灯笼和烟花鞭炮。
这些东西看单样都很轻减,累到一起也有一大包了,拎在手上很有些重量。
陈白屿在后头给她提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陪女朋友逛街是大多数男生的噩梦,他看起来却很幸福,逛了这么久也没说一个累字。
街上的人这么多,玲琅满目的商品眼花缭乱,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这个怎么样,好看吗?买一对,贴窗户上肯定很有感觉。”贝曼捏着两张红窗纸,扭回头问他。
她笑得眉眼弯弯,清丽冷艳的五官变得很乖很软,如冷风中一朵娇艳可爱的玫瑰。
他看得竟然有点出神,眼睛锁着她的脸,嘴上无心地说,“……挺好看的。”
贝曼叫他选窗花,结果他都没看一眼,光盯着她讲好看。
贝曼以为这人走久了昏了头,就跟她爸贝刚陪赵秀群逛街的时候一样。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左右晃了晃,“是不是眼睛看花了,要不休息一下,今天先买到这儿?”
她的语气和语调都很温柔,他眨了眨手,手放下的瞬间,他双瞳回神,温声应,“听你的。”
到了他家,贝曼才知道他换了新房,不再是破旧荒凉的城东区。
他现在住在城中,三环附近,离她的家大概四五站路,距离市中心也不算远,半个小时的车程就能到,地铁五站。
不老不新的普通小区,房子面积也不算很大。两室一厅,有一个小阳台,里面的家具极少,客厅只有餐桌和椅子,电视和柜子都没有。空空荡荡的,像新搬进来没有多久。
他给她拿了双拖鞋,淡粉色的,大小是女士型号,就像专门为前来他家拜访的女生准备的。
贝曼换了拖鞋,走进来,坐在餐桌边,四下打量一圈,“你奶奶没在吗?”
他从厨房里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餐桌上,“她不在了。”
贝曼抬起眼,看着他。
她还以为是自己一时听错,他说得的应该是“不在”,而不是“不在了。”
如果他奶奶真的去世,他提起这事的表情不应该是如此轻描淡写,没有一丝忧伤,这不是一个人提起他过世家人应有的反应。
陈白屿看她愣愣地,不讲话,又重复了一遍,“她去世了,高三的时候。”
贝曼:“……”
“喝水。”
贝曼:“我……”
“不是说要贴窗花,过会一起弄吧。”
他平和地对她说。
他似乎能觉察到她的不知所措,所以才把话题和氛围不动声色地拽了回来。
他还是这样,总顾别人,不顾自己。
贝曼:“抱歉,我不知道…”
“别想多了,我跟你不一样。”
“我对家人的感情比起你,差远了。”
“嗯……”
即使如此,那时候他还未成年,失去了唯一的家人依靠,要独自熬过高三,他面临过的经济问题和精神困境,应该都是她难以想象的艰难。
贝曼绷不住对他的心疼,起身抱住了他。
“抱歉,那个时候没在你身边。”
她身上很香,是玫瑰花瓣催人安神治愈的雅香。
他轻轻环住了她的腰,感受着她给的温暖一点点儿收紧双臂,箍紧她的腰肢,“别可怜我,我要的不是你的可怜。”
贝曼哼了声,“我这是心疼你。”
“哦…”
贝曼:“你奶奶出事后,你就搬到这里来了,一直一个人住?”
陈白屿:“房子拆了,就过来住了。”
“一直一个人。”
估摸是拆迁办分的房,不然他哪里来的钱有房子住,还要养活自己。
贝曼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反正放假,我爸妈的店也关了,有空我就来陪陪你吧。”
“还有,谁家这么空荡荡的,好歹摆点东西,有个家的样子。”
他弯唇笑,她这样讲,好像他老婆。
“那你布置。”
贝曼松开了他,把那一大包年货一件一件往外拿,长长的红对联,带生肖图的福字,娇俏可爱的红绒灯笼,都放在长桌上。
她翘着嘴角笑,念叨他,“别想跑,一起弄。”
他应:“嗯。”
一个下午,两人都在装饰这间不大不小的空房子,本来冰冷寂寥的空间里因为有她的出现,和那些色彩鲜艳的年货饰物装点,而慢慢变得充盈鲜活起来,有了家的感觉。
他坐在窗边,静静看着她正在贴窗花的娇丽侧脸,窗外的亮光映照在她雪白的脸上,空灵又美好。
他心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与幸福。
除夕的夜快到了,这一年他们满十九。
贝曼贴完窗花,撑着下巴欣赏自己的杰作。欣赏一阵后,她眼睛转向他,露出很甜的微笑,弯弯的眼睛里柔光流转,比雪落花绒更软更美,令人心动不已。
他怔了一会儿,忽然叫她的名字,“贝曼。”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