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火葬场(46)
贝曼把脑袋埋在书包里,缓缓地调着呼吸, 让心跳安静下来。
可每一秒还是很难捱,重机车的声音凶烈震耳。
等到公交车的广播叫到站,贝曼几乎是瞬间就起了身, 飞快地下车, 快步往家的方向走。
街道上斜的坡度一脚一脚和她的鞋底契合。
身后的脚步一声一声跟过来。
她就怕再走几步, 路过她家的面店和理发店时,她妈或是她小姨从店里出来, 看见他俩走这么近。
最关键的是,徐一骁还凑巧长着一张“我又浪又坏,还很不安分”的帅脸。
贝曼忍不住扭回头,警告他,“我要到家了,你不要跟着我。”
徐一骁痞笑着,双手抄兜里,慢步朝她走去,又有模有样地学起她说话:“马路是大家的,我爱走哪里是我的自由。”
贝曼真的耐不活他,比电影里的地痞混混还难缠。
她盯着他,耳根微微泛出红。须臾后,她捏拳回身,脚步很明显比刚才提速了许多,像在避猛虎野兽。
徐一骁瞅着她慌慌张张地,笑意更盛。
她走得飞快,马尾辫子一荡一荡,打在她的肩膀后背。
她拐进了小区,徐一骁抬头望了望她走进的那个单元。
11单元。
眼前的房子有些陈旧,老式的筒子楼甚至没有电梯。几栋楼连在一起,抬眸一数一共也才七层。
他不知道贝曼住那一楼,不过至少不会是一楼。
一层层望上去,木头杂物堆,乱七八糟的花盆鸟笼,一堆纸壳子封死的防盗网…
倏尔。
他瞧到了五楼的窗户,阳台架子上面挂着一条干净纯白的连衣裙和一件七中的蓝白色校服,清雅单纯,那么显眼。
看来她应该是住在五楼。
他微微挑了下眉头。
一层层徬晚的暖风吹袭过来,把一排衣服吹得叮铃啷当地晃动了起来。
偶尔间,他又睨见那裙子旁挂的一件淡粉色的胸衣,布料弧度不大,款式很清纯。
应该也是她的。
徐一骁眉间一怔。他手指尖颤了颤,触到兜里的烟盒角。
在木长椅上坐了下来后,他就点燃了一支烟,烟瘾就是来得如此突然,压也压抑不住。
另一头。
回到家后的贝曼,腿有点发软。她合上大门,坐在沙发上喝了几口水,心才定稳了下来。
一个人再怎么没皮没脸,应该也不至于追到家门口。
贝曼抱着膝盖安静了一会后,拿起手机漫无目的地玩。
清雾似的眼睛落在屏幕上,却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她讨厌自己的情绪会被人干扰的这种失控感,影响心情,也影响学习和判断。
她紧紧地捏了两下眉间让自己回神,又照着自己烫了的脸颊拍了几下,起身去准备晚饭。
爸妈不在家对贝曼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她早已经学会了自己做饭做菜,使用煤气和各种电子锅具。
她肚里空空,想吃点清淡的饮食垫垫胃,就简单做了一份猪肉煎饺,煮了半锅青菜火腿粥。
她食量小,吃饱后,饺子和粥都还剩了一些,她瞧着时间,等放凉了,再收进冰箱里面,明天晚饭热热再吃。
冷清的客厅,安静的房间,贝曼最习惯在这样的环境里写作业。
时间才刚过七点钟,天已经快黑透了,晚风忽而转凉,从缝隙里吹进来,贝曼打了个哆嗦,手臂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把窗户缝合紧,从衣柜里拿了一件蓝色衬衫穿上。
她站在穿衣镜子前,正思考着这身初中常穿的外套是不是小了点,她长得快该买新衣服了。
彼时,她的门蓦地响了。
“叩叩叩——”
贝曼和镜子中的自己僵硬对视。
这敲门声从开始出现到现在也有个三回了。贝曼一回比一回惧怕,只要听见敲门声就炸毛,像犯了神经过敏一样,全身进入警戒状态。
关于这事,她也不是没想过解决办法。
关键是这敲门声一般只持续七八遍左右就会停下,还没有严重打扰到她,以至于需要报案的程度。叨扰父母,她又怕他们担心。
贝曼拢了下衣服,心想,该不会是几月前楼上新搬来的那户人家还不熟悉楼层,所以老是敲错她家的门吧。
贝曼站在客厅中央,呆呆地望着自家的大门。她所有的注意力全在这道门上。
“叩叩叩——”
“叩叩叩——”
“叩叩叩——”
一阵安静后,门外忽然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和听不清内容的吵闹声。
贝曼:“……?”
她走近了几步,侧耳去听。
细心辨别中,她居然捕捉到了徐一骁的声线,就在她的家门外。
该不会……是徐一骁和那位敲她门的朋友起了冲突吧?
贝曼浑身一僵,连忙趴在猫眼上看了看。确定门外是两个人,并且其中有一个真的是徐一骁后,她立马打开了门。
因为隔着门而听得隐隐约约的争执声,随着她推门的动作,一瞬间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她的耳朵。
“你……别打了,别打了,我是敲错门的……”
“兄弟……”
走廊里的声控灯忽闪忽闪的,昏暗晕黄。
她捏着衣角,往声源望去。
嘶喊的人半仰在地板上,惊恐地看着面前的黑衣少年,不断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