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子肖想当王妃(104)
周溪浅摘了一颗,左右手颠着给了梁蔚。
梁蔚接过橘子,嫌烫,先搁到一边凉着,说道:“吃点驱寒的也好,这天寒地冻的,小公子南方人,定然受不了。”
周溪浅又倒了盏温酒递给梁蔚,抱怨道:“可是呢,北方的风像刀子,刮得脸疼。”
梁蔚接过暖酒饮了一口,觉得五脏六腑都叫这酒给暖熨帖了,喟叹道:“回京就好了。”
周溪浅歪头看向梁蔚,“梁大哥,你说,晋哥以后入主皇宫,我住哪里?”
梁蔚愣了一下,斟酌道:“小公子想住哪里?”
周溪浅道:“梁大哥你知道的,我没有家,没地方可去。”
“小公子不是有先帝的赏金吗?小公子若想寻个住处,我可以帮你打听。”
周溪浅垂下眸,“……假如我想跟晋哥在一起呢?”
梁蔚迟疑着开了口:“周小公子想住宫中?”
“不可以吗?”
梁蔚叹了口气,“如此,小公子往后就要身受非议了……”
周溪浅移开眼,眼底微微泛起了红,他轻声道:“我不在乎。”
“小公子是纯善之人,可知恶语可以伤人?属下不忍公子如此,请公子多为自己考虑一二。”
周溪浅抬起微红的目,“可我就是为自己考虑,才想跟他一起,梁大哥,我喜欢晋哥,不想跟他分开。”
梁蔚轻轻叹了口气,“既如此,公子您跟殿下好好商议,看是否有两全之法。”
凌晋回时,梁蔚仍在与周溪浅吃橘,见凌晋目光冷冷移向自己,梁蔚自觉披上大氅,出门守卫去了。
周溪浅立马也给凌晋塞了个烤橘子。
凌晋颠着橘子,笑了一声,“小溪拿这个哄我?”
周溪浅道:“你要不吃,我就给梁大哥送去,这东西驱寒,梁大哥在外面最是需要。”
凌晋将橘子收入掌中,“我叫军医给你煎了一副药,一会儿送来,先把药喝了。”
周溪浅讶然道:“喝药?我喝什么药?”
“你在冰天雪地睡了一日,怎么叫也叫不醒,不喝药,回头生病了怎么办?”
原来是为这。周溪浅心下有些甜,可凭白叫人喝药总归要置喙两句,于是周溪浅道:“你的军医开的药实在太苦,我不想喝。”
凌晋从袖中掏出一包渍梅。
“你先给我尝一颗,我才肯喝。”
凌晋捏起一颗渍梅,塞进周溪浅口中。
渍梅酸甜生津,引人意动,周溪浅伸手欲拿,叫凌晋一掌盖住。
“喝完药,剩下的都是你的。”
周溪浅悻悻地瞪了凌晋一眼。
凌晋剥了一个烤橘子放入口中,嚼了两下,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
他失笑,“折腾半晌,却并不如新鲜的好吃。”
周溪浅立马把一个二个橘子都摘到了自己身前。
不一会儿,军医端着碗浓黑汤药走了进来,那味道熏得周溪浅当即苦起了脸。
凌晋慢条斯理地衔一颗渍梅缓慢咀嚼,默不作声地看周溪浅磨蹭。
直到数颗梅子消失在纸包之中,周溪浅端过碗,一口气饮了进去。
凌晋衔梅的长指变换了个方向,塞进了周溪浅口中。
凌晋将梅推到周溪浅面前,周溪浅抱怨:“都叫你吃了一半了。”
凌晋便面无表情地又从袖中掏出一罐婴拳大的小瓷罐。
罐封一启,清甜的桂花香幽幽袭来。
周溪浅凑近来看,见白瓷罐中一汪琥珀色的晶莹蜜液,将点点金桂密密包裹。
周溪浅惊喜地看向他,“桂花蜜!你为何再袖中藏了这么多物件?”
“料你吃药不顺,提前备的。”
凌晋取盏倒蜜,提炉灌水,见周溪浅抻着脖子等待,屈指在他鼻尖一刮。
“实难侍弄。”凌晋评判。
周溪浅倒在一旁催,“晋哥,快搅拌搅拌。”
凌晋取过他吃药的羹匙,在滚水中过了一遍,放入蜜水之中。
周溪浅将盏捧了过来。
待将蜜水饮尽,他盈盈地看了凌晋一眼,蹭过来钻进凌晋怀中。
“晋哥,你真好。”
凌晋低头看他。
“天底下再没人对我这样好了。”周溪浅喃喃道。
凌晋笑了一下,屈指拂过周溪浅的面颊。
周溪浅握住凌晋的手,“晋哥,我们还有几日进京?”
“最多五日。”
“今日几位大人看我跟你在一起,好像有些不满。”
“那就任他们不满。”
周溪浅抬眸看向他,“这样不会对你不利吗?”
“你我之事,往后必被群臣置喙,与其日后拿捏,不如现在就叫他们看清楚。”
周溪浅的心叫凌晋说得安定了一些,他轻声道:“那我以后住哪里?”
凌晋垂眸看他,“跟我进宫,好吗?”
周溪浅眸中闪过点点星光,“我可以吗?”
“自然可以,像昭王府中那般,在我身旁给你建一座宫殿,挖个大池,养上鱼鸭,你往后就住在那,我们永远也不分开,好吗?”
周溪浅眸中盈出水雾,他支起身,捧起凌晋的脸吻了上去,在吻声中呢喃:“晋哥,我喜欢那里。”
凌晋抚过他的颅顶,在周溪浅的主动中,加深这个吻。
凌晋想,他果真喜欢。
周溪浅高高兴兴叫凌晋抱上榻。
风声呜咽,大雪纷飞,账中碳火噼啪,粘腻湿热,暖玉生香。
周溪浅拆也拆不开般贴在凌晋身上,觉得最美的梦也不过如此。
他幼年丧母,被父抛弃,一句道人谶语,将他人生变色。他从世家公子变成农庄弃儿,所有疼爱他之人一夕远去,从那以后,他犹如一缕离世游魂,再不知何为归宿,何为人间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