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子肖想当王妃(29)
凌晋垂下眸,“很难。”
“为什么?”
凌晋沉吟了片刻,突然道:“周溪浅,你知不知道我镇守荆州,是为从长江中上游扼断胡人南下之路?”
周溪浅点点头,“这我知道。”
“我有私心,荆州的将士们只听我令,若我有朝一日争权失败,荆州,便是他们南下最薄弱的突破口。”
周溪浅听了片刻,缓慢地瞪大了双眸,露出了一种超乎他想象的惊恐神情。
凌晋看他一眼,声音平淡,“这是我的筹码,但也正因如此,朝廷无力北伐。而今朝廷最大的掌兵者,我与舅父,我们谁也不敢立这北伐之功。”
“为什么?”周溪浅追问。
“你忘了你的祖父是怎么死的?”凌晋声音冷淡,“败,千古罪人;胜,功高震主。我没你祖父伟大,不敢做这毫无好处的事。”
周溪浅不说话了,凌晋的话令他不适,可在不适之中,又混杂着难以言明的不安。他理不清不安源自何处,于是只能抓住最清晰的那一道思绪:“如果你争权失败,会怎样?”
凌晋停下脚步,伸手,揉了一下他的脑袋,“别想了。”他抬起头,望向楼上招展的红绡,“我们到地方了。”
周溪浅跟着凌晋来到二楼,梁蔚正在饮茶。周溪浅从凌晋身后探出个头,露出一张漂亮的笑脸。
梁蔚也立马跟着弯了眼,他看着周溪浅站起身来,“周小公子,殿下,你们来了。”
凌晋将周溪浅从身后拽出,推到梁蔚面前,“给他点钱。”
梁蔚从袖中取出一串钱,凌晋道:“再多点。”于是梁蔚干脆解下腰间钱囊,一股脑塞到周溪浅怀里。
周溪浅抱着一袋子钱,正不知所措,凌晋道:“去玩吧。”
周溪浅眼睛亮了亮,凌晋接口:“葡萄,羊羹,自己问着买。”
周溪浅“哎”了一声,抱着钱跑下了楼。
梁蔚张了张口,“殿下是有什么事儿要支开周小公子吗?”
“不是,”凌晋在上首落座,“我担心你我商量的晚,耽误他玩。”
梁蔚恭敬地随之落座,在心底悄悄地“呀”了一声。
“准备的怎么样?”凌晋问。
梁蔚将徐州地势图铺展开来,为凌晋一一介绍起来。凌晋认真听着,这幅地图不便带进白梨坞,需刻进心中。待梁蔚讲完,他将视线落在被梁蔚圈出的白梨坞上,“地道起点在哪?”
梁蔚在白梨坞背面的山脉上一点,“在卧龙山,这里人迹罕至,正好方便兄弟们行动。”
凌晋微微颔首,“一但从这里逃出,也利于隐藏,挖到哪里了?”
“还有五六日,便能挖到白梨坞墙下。”
凌晋示意梁蔚收起地图,“好,进入白梨坞后,我会以步丈量,将地图带出去,你们负责把出口挖到我处所之下。”
梁蔚躬身,“请殿下放心。”他取出一排烟花摆到凌晋面前,“殿下,黄色代表事成,绿色代表有事相见,红色代表危险,一但点燃红色烟花,我会派兵进攻,届时请殿下亮明身份,确保安全。”
凌晋点点头,视线在三种烟花上拂过,一哂,“未想有朝一日需本王去做探子。”
梁蔚低首,“属下无能。”
“与你有什么干系?”凌晋声音淡淡,“父皇业已病好,自然嫌我碍眼,又不想我这么快就回荆州,只能给我找点事做。”
梁蔚忧虑道:“陛下会不会削殿下的兵权?”
“他削不动,”凌晋看他一眼,“不然他也不必使这种手段敲打我。徐州乃我与舅父共辖,不论谁的责任,他都乐见。”
梁蔚方要开口,凌晋却突然道:“收声,有人往这边来。”他将烟花收入包袱,“你我不便在外人面前相见,你先躲好。”
凌晋侧身来到门边,一把推开,一个青年道士叫一群人簇拥着,正款款地向他走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故事有一丢丢短><
第24章
时间倒退到一炷香前。
周溪浅拢着一贯钱,在彭城东市游荡。他走进一座看起来颇热闹的酒楼,径直穿过吵吵闹闹的人群,来到酒楼掌柜的面前,细声细气道:“老板,这里有羊羹和葡萄吗?”
酒楼老板见周溪浅风尘仆仆,挥了挥手,不耐烦道:“葡萄金贵的很,你个小娃娃别来添乱!”
周溪浅从袖中掏出那沉甸甸的一大贯钱,“我有钱的。”
满满的一贯钱瞬间吸引了附近几人的注意,酒店老板狐疑地看向周溪浅,“你是窃贼?还是盗了家里的钱偷溜出来的?”
周溪浅连忙摆手,“是表哥给我的。”
“哪家表哥会给你这么一大串钱?说不清楚来历,我押你去见官!”
周溪浅慌张地后退一步,“真、真的是我表哥——”
“齐老板,我带他去见官便是了。”一道柔绵的声音响起,一个青年自周溪浅身侧站起,他头戴道家青玉莲花冠,身着道家青色素纱袍,衣间环佩琳琅,脚下轻逸生风,一双桃花眼顾盼风流,含笑看着周溪浅。
周溪浅脸上的慌张倏然褪个干净,他敛起杏目,别过脸,面色有些难看。
酒店老板在一旁连忙行礼,“小的不敢劳烦长史大人。”
那身具官职的道士伸出手,用莹白柔软的手指,挽了个极为繁复的手印,笑得四平八稳,“无妨,这孩子投我眼缘,交给我就行。”
周溪浅抬起头,冷冷直视他,语气又冲又直,“我有表哥,我没触犯律法,你凭什么抓我?”
道士弯起桃花眼,“不急,小公子先听听我是谁,我是徐州刺史李大人佐下长史楚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