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子肖想当王妃(68)
总要教他些什么。
后颈被捏起,下颌被抬高,少年的身躯被迫崩成一根柔韧弓弦,在凌晋的牵引下发出细细的颤动。
周溪浅直到双目泛红,身躯一片酥麻,才叫凌晋放了下来。
周溪浅从凌晋身上跌落,像被抽了力气一般缩到一旁,低声道:“晋哥,你去睡吧。”
凌晋盯着少年粉霞的面庞,一时有些失笑,“好好的做什么叫我睡觉去?”
“你不是昨夜没睡吗?眼睛都熬红了。”
“眼看就要上菜了,我先用膳,再去睡觉,不成吗?”
周溪浅道:“不好。”说罢,又补了句,“你先睡觉,睡醒觉再吃。”
凌晋当周溪浅情怯,他一夜未睡,原本就是为了陪周溪浅而强撑,见周溪浅不肯看他,便伸手揉了下周溪浅的头,起身来到内间。
周溪浅听着凌晋清浅匀长的呼吸,在外间坐了许久。
他觉得凌晋像陷阱,像蜜糖,在他看到那副画后,依然能令自己无可抑制地想要想要跌入,甘心沦陷。
他发现只要在凌晋身边,他无法自抑那颗贪恋的心。
他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要收手,要止住,不可如此,不能深陷。
待佳肴凉透,周溪浅突然起身,推门走出小楼。
梁蔚等亲卫正候在楼外。
见到周溪浅,梁蔚问:“周小公子有什么事吗?”
周溪浅看向他,“我要去周家移族。”
梁蔚讶然道:“殿下呢?”
“他睡了。”
梁蔚向内看了一眼,“小公子不若等殿下醒了一道前往?”
周溪浅垂下眸,“我等不了。”
说罢绕过梁蔚,径直向外走去。
梁蔚见周溪浅神情不对,连忙对左右亲卫吩咐:“你们在这守着王爷,我陪周公子去一趟周家。”而后匆匆追了上去。
到了周府时,周家已得陛下口谕,周记又尚未归京,周溪浅没受多少阻拦就进了府。
他在正厅冷板凳冷茶地坐了半天,才等到周家长子周逸姗姗来迟。
周逸神情倨傲,并不告罪让周溪浅久候,反而施施然坐到上首,冷淡道:“父亲并不在京中,所以我已通知耆老,周公子请等一等吧,待叔祖从老家归来,再来议移族大事。”
周溪浅道:“叔祖什么时候到?”
周逸端丽的脸庞露出讥讽,“扬州至此不过两日路程,叔祖年纪大了,走得慢些,最多也就三日,周公子在这儿等着便是。”
周溪浅抬眸看向周逸,一双圆眸漆黑无光,叫周逸心中一跳。
周逸知道周溪浅素来不驯,他道:“你想怎样?”
周溪浅站了起来,“除族,不过一支笔,一本族谱,你把它拿来,我自己划去。”
周逸变了脸色,“祖宗族谱,岂是你能擅动!”
周溪浅平静无波地看着他,“你不给我拿?那我自己去家祠。”
“擅闯家祠,你敢!”
周溪浅起身向外走去,“我没什么不敢。”
周逸高声喊道:“拦住他!”
门口霎时涌进七八个持棍小厮。
梁蔚上前一步,抽出佩剑,挡在周溪浅身前。
涌进堂内的小厮看到梁蔚手中利刃,畏惧地停住脚步。
周溪浅转过身来,他知道周逸最在意什么,于是专挑他的痛处说道:“叔祖我是不会等的,你要执意难为我,我便叫昭王前来。”
周逸笑了,“昭王?昭王是你能呼来喝去的吗?”
周溪浅歪头看他,莹润的唇角弯起一个清浅的笑容,他道:“是呀。”
周逸陡然变了脸色,“无耻!”
周溪浅的圆眼黑白分明,“我品行卑劣,爬上了昭王的榻,成了他的入幕宾,帐中客,为此令父亲羞恼,他半月前险些扼死我,这些父亲都没有告诉你吗?”
周逸俏脸通红,“住嘴!如此寡言廉耻之语,你也能说得出口!”
周溪浅道:“我做了你想做的事,为什么说不出口?”
周逸瞪着周溪浅,眼神几尽惶恐起来。
周溪浅抿唇一笑,“哥哥,我可以要族谱了吗?”
周逸觉得周溪浅太疯了,害怕他说出更多不管不顾的话,一叠声张罗人快些去取族谱。
周溪浅的族系不在周记一脉,早在十年前,周记就将周溪浅迁到他兄弟名下,周溪浅自己磨好墨,提笔,在自己的姓名上郑重抹了上去。
他将笔丢到一旁,只觉心中一空,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身后的周逸突然道:“你以为你爬上了他的榻,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周溪浅脚步未停,继续向前走着。
周逸高声道:“周溪浅!你知道二妹——”
“妹”字尚未完全出口,周溪浅突然转过身来,黑眸空洞洞的,“不劳你费心。”
周溪浅与梁蔚一步踏出了周府的大门,熙攘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周溪浅望着眼前的车马如龙,忽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巨大空茫。
数月前他曾追随凌晋义无反顾踏出这道大门,听凌晋说了一句“上马”,那时觉得自己虽离开周府,却并不彷徨,反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期许。可今日,在他终于得偿所愿与周家彻底斩断关系,却忽而觉得无处容身。
他张了张口,将心底过了几遍的问题问出:“梁大哥,晋哥会不会——”
话到一半,却又喉间一哽,接下来的两个字竟恐惧得说不出口了。
梁蔚莫名道:“会不会什么?”
周溪浅蜷紧手心,过了许久才道:“梁大哥,我想自己去看一看祖氏宗祠。”
梁蔚道:“属下陪小公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