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子肖想当王妃(96)
“然后呢?我们具体怎么走?”
周溪浅扭过头来,对凌昶轻声道:“沿着这座山往东南方向走,下山后再走十里,就到下一个渡口了。”
凌晋捏了一下周溪浅的手心。
凌昶很讶然,“小公子好记性。”
周溪浅有些不好意思地扭回头去,凌晋替他接了话:“他背了许久的地图。”
他们在漆黑一片的山林间不知走了多久,忽而听到远处传来笃笃的马蹄声。
声音伶仃,似是独行,众人在凌晋的示意下隐进树后。
不一会儿,一个士兵出现在不远处的山道上。那士兵打马驰过山道,驰到一处林木稀疏处,叫山间冷月照亮了一瞬面容。
王寻突然压低声音道:“我认识他,他是钱蒙之身边的斥候。”
凌晋一转佩剑,走出树外。
王寻一把拉住他,低声道:“你干什么?”
“他行色匆匆,必有军情要报,我去盘问。”
王寻连忙将他拖了回来,“我来,我有办法。”
说罢,他冲出树林,喊道:“站住!”
已经骑出一段的斥候驻马回身。
王寻咽了一口唾沫,跑到山道上,色厉内荏道:“怎么才回来!探到什么消息了吗!”
斥候策马向王寻行来。
及至王寻面前,看清了王寻的容貌,斥候连忙翻身下马,拱手道:“原来是王公子,是钱将军派您来的?”
“我正随将军搜寻凌晋的踪迹,你怎样,探到什么消息了?”
斥候知道王寻是王渊亲子,自然不愿凭白开罪他,于是恭敬道:“回公子,我在泗汴两河交接东二十里发现了一支荆州军,人数约一万,正向这边行来。”
“带兵的是谁?”这下王寻的惊讶不是装的了。
“是凌晋麾下右将军郑越。”
密林中,凌晋与梁蔚对视一眼,梁蔚用口型道:“郑将军从海上赶来了?”
凌晋微微颔首。
梁蔚神情微松,无声道:“好消息。”
那头,王寻已对斥候道:“这样重要的消息,你要亲自跟将军讲,走,随我来。”
斥候牵着马,跟着王寻向密林深处行去。
及至凌晋藏身处,王寻突然被石头绊了一跤,哎呦呦向前栽去。斥候连忙上前将王寻拉住,此时,一把寒刃已抵到颈前。
下一刻,斥候被五花大绑丢在一旁。
凌晋牵过斥候的战马,道了声谢,而后一个手刃劈在了他的颈后。
凌晋转身对身后的亲卫道:“将他丢回山洞里,以免泄露行踪。”
亲卫应了一声,抗起昏迷的斥候,向着来时路走去。
凌晋将马牵到凌昶面前,语调微讽,“还成吗?”
凌昶不跟他客气,翻身上了马。
凌晋将缰绳甩到凌昶手中,凌昶一把握住,问道:“你们为何在东面还有一支军队?”
凌晋转身看向周溪浅,向他招了招手。
梁蔚见没人理凌昶,只得上前解释道:“回二殿下,发兵时,殿下曾分兵三路,第三路受殿下之命从海上迂回到徐州后方,因路程遥远,至今尚未归队。我们要寻的,就是那支队伍。”
周溪浅已小跑到凌晋面前。
凌晋抱臂看向他,“考考你,泗水与汴水交界处怎么走,你知道吗?”
“知道,”周溪浅露出今夜第一个清浅的笑容,“你在地图上教过我。”
凌晋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带路。”
第68章
因目的地改为寻找泗汴两河交接东二十里的荆州军,路程长了不止一倍。五十余人纵连夜疾行,仍逃到了白日。
汴泗交汇的粼粼河水平静无波,横贯在众人面前。
凌晋的面色总算有了稍纵即逝的放松,他拉过周溪浅,对众人道:“泅过去。”
脉脉碧水在脚下静静流淌,凌晋拉着周溪浅向水里涉去,漫天箭雨,忽而映射在平滑如镜的水面上。
尖锐刺耳的呼啸已至耳后,凌晋瞳孔骤缩,摁着周溪浅泅进水中。
箭雨毫不犹豫地穿透了水面,群鱼四散,水草摇曳,凌晋带着周溪浅向水底游去。
周溪浅望着破水而来的箭矢,看着他们裹挟着水流向自己射来,又在凌晋的闪避中钉入水底淤泥。泥土在水底炸起,水草和碎石乱旋,水底浑浊一片。
浑浊间,他看到有人向他们泅来。
周溪浅霎时僵住了身体,下一刻,他看清了来人,是梁蔚。
凌晋仿佛毫不惊讶梁蔚的到来,他一个石条般的物件塞入周溪浅手中,看了梁蔚一眼,忽而将周溪浅推入他的怀中。
周溪浅猝然回身。
凌晋已后头也不回地向着水面泅去。
周溪浅在水中无声嘶喊出来,嘴唇剧烈翕动,化作绝望的水泡。他被拖着向反方向泅去,眼睁睁看着凌晋的背影消失在浑浊的河水之中。
梁蔚将周溪浅带出水面,将他掼倒在河岸边。
周溪浅仓皇望向河水对岸的杀声四起,抓着梁蔚哭道:“梁大哥,你带我回去,他答应过我的,不会丢下我的!”
梁蔚摁住周溪浅,赤红着双目道:“小公子,去找援军吧。”
“他答应过我的!”周溪浅的声音尖利,“他说过不管谁遇到危险,都不会舍弃我!谁都可以去求援,梁大哥,求你带我回去!”
梁蔚突然将周溪浅从地上提起,将他用力一推。周溪浅狼狈地在地上滚了数圈,梁蔚已折身跳入水中。
周溪浅慌忙从地上爬起,追至水中,梁蔚已不见踪影。
河对岸刀剑不绝,杀声不断,河水漫过周溪浅的双膝,周溪浅满面泪痕,身躯抖动,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扭头向岸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