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有酒家(272)
见他们要走了,花岱延拉着柳兰生的衣袖说道:“把南秋救出去,我在这里待多久都没事,可她和孩子不成。我知道你一定要法子,帮我把她救出去。”
京城派人下苏州来的时候,刑部和都察院各派一人,陈南王瞧着两人都是广林王一党的人,上奏陛下换了都察院的官员,另派的那人是从锦州查完案子赶来的,兴许就这两天能到。
柳兰生点了点头:“好,我会想办法。”
他想若是再等一日等不到都察院的人来,只能让跟来的侍卫现身。那侍卫是陈眉身边的二等侍卫,正四品的官阶,虽说没有实权,但愿他给王璋施一施压,能让杜南秋回家。
正要离开时,听到昏暗深处一声门响,随即一声低吟。
三人听见声瞬间愣住,花岱延紧张地大喊道:“南秋?南秋!”
肖克岚怕他把人引来,上去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别喊别喊。”
柳兰生过去一看,杜南秋整个人倒在地上,发出急促的呻。吟。
“怎么了?”
杜南秋肚子一阵坠痛,咬牙艰难答道:“起身时有点头晕,没站稳,摔了。”
牢房点着微弱的油灯,柳兰生正不知如何是好,看到地上慢慢散开来的鲜血。一看事态不妙,过来拉上肖克岚就往外跑。
找到汤捕快说道:“快去找郎中和稳婆,再叫个人去找王璋,就说花夫人见血,人已经晕过去了。”
说完后,柳兰生带着肖克岚从侧门出去,一路上肖克岚不停问道:“真的不打紧吗?会不会出人命啊?”
柳兰生也拿不准,但此时他们只能离开大牢,不然让王璋发现事情会更糟。
一刻钟后,郎中和稳婆都来了。
听到杜南秋凄厉的惨叫,花岱延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扒在围栏上干着急,嗓子也喊破了,脸上挂着两行泪。
又过了一个时辰,王璋和几位苏州的官僚都来了,因为嫌这晦气,就站在天字牢门口等着。
没过多会儿,郎中和稳婆小跑着过来禀报王璋,“大人,胎儿还不足月,生下来就已经断气了,是个男胎。”
王璋捂住口鼻,指了指旁边牢里扒着看的花岱延:“跟他说,又不是本官的。”
花岱延脑子嗡嗡作响,片刻后又回过神来,着急问道:“我夫人呢?她怎么样了?”
郎中:“夫人倒是无生命危险,但现下身子很虚弱。”
王璋让郎中快些离开,吩咐稳婆把那死胎带出去扔了。
稳婆手里端着铜盆,最上面用血淋淋的布盖着,里面就是杜南秋刚诞下的胎。
花岱延看见稳婆走过,伸手抓住她的裤脚。
稳婆吓得身子一抖,不敢动弹,看到花岱延满眼的泪,蹲下身来把盆给他看了一眼。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这晦气的脏东西带走。”
看着远去的铜盆,花岱延心颤痛,双手扒着木围栏,指甲嵌入木。呼吸越发的沉重,嘴唇紧绷着,双眼怒瞪着王璋。
王璋注意到他凶狠的眼神,漫不经心道:“瞪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害死的,你若早些把知道的都招了,妻儿还能受这苦?这都是你自作自受!”
这时有衙差来报:“王大人,有位自称是陈南王府二等侍卫的人要见大人,已经在堂上等候了。”
待王璋和一众官员离开后,花岱延忍不住松开咬紧的唇,坐在地上垂着头,发出低沉颤抖的哀恸声。
他努力地平复情绪,深吸了几口气,想再呼唤南秋,最终声音仿佛只在喉咙口一般小。
此时心如刀割般的疼,他怨自己的无能,连自己的妻儿都保不住。
第158章 铜钱定天下
天快亮的时候,几个衙差抬着担架进来,王璋随后也进来了。
经历这一夜,花岱延整个人沧桑许多,发丝凌乱不堪,胡茬也深了。
王璋轻咳了一声:“这就让你夫人回家养病,别再用那眼神瞪我,搞得像我欠你家一条命似的,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他贴着墙壁站着,不敢再靠近围栏,也不敢直视花岱延那凶狠的眼神。
过了会儿,担架路过花岱延的面前,他扶着围栏站起来。
杜南秋昏睡在担架上,气息十分微弱,面无血色,唇色发白。
花岱延一只手颤抖地伸出围栏,呼吸越发紊乱,面容微微抽搐着,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当抓到杜南秋两个指头地一瞬间,眼泪绷不住流了下来。
亲眼看到杜南秋被人送回家,肖克岚和柳兰生才回茶楼小院歇息。
“王璋和王珂是什么关系?亲兄弟?”肖克岚躺在炕上问道。
一旁柳兰生闭着眼回道:“不,他们是堂兄弟。广林王有两个儿子,王璋是世子的长子,王珂则是次子所生。”
“虽说出身尊贵,但怎能草菅人命?王珂害死文瀚,如今王璋又想置载明于死地。好好的孩子,再过几月就要生了,这……就这么没了。”
柳兰生猛地坐起来身,迟疑道:“你可曾听说,铜钱定天下?”
肖克岚闻声睁开了眼,“你是说开朝时?”
还记得少时曾听坊间传闻,说前朝末年昏君奸臣当政,江山动荡不安。纳兰家和王家共打天下,约定最终若夺下江山,以一枚铜钱决定谁是这江山的主人。
那时候肖克岚还以为是人们茶闲饭后浑说的,后来这十多年,似乎都没怎么听人说起这个,今日若不是柳兰生提起,他都忘了还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