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几年都没动静,这襄王马上要大婚,那边的年轻姑娘马上进京。
不用细想就知他们是为何。
这其实也没什么,如今李家新一代男丁刚刚长成, 偏又没有科举命,秀才都是勉强, 正规途径走不了,自然得死死抓着襄王。
襄王自己也是愿意的,到底是外祖家, 总不能让李家一直衰败下去, 好歹是表妹, 一个侧妃位置总是愿意给的。
刘家心里肯定也有数,大婚后最多半年左右李家姑娘一定会进门, 没有他们拒绝的余地,宫里的贵妃还等着呢。
三方都默认了。
但如今襄王动了婚前有孕打脸刘家的意思, 哪怕他还没有真的下定决心并且实施,其他普通侍妾连刘家那关都过不了, 注定母子俱亡。
但如果, 换成李家姑娘呢?
见善一想到这里就恶水不停往外冒, 见岑扶光始终不吭声, 急了,再道:“爷, 如今不是单长孙的问题了,一旦李家姑娘在襄王大婚前有孕,刘家会闹,贵妃会保,襄王会进退两难,他们的隔阂矛盾会更多。”
“一举数得啊!”
岑扶光掀起眼皮,凉凉看了一眼激动的见善,“你只能看到好处?”
见善被充满凉意的视线一扫,上涌的情绪终于停下,他拧眉细想却实在不知坏处在哪,“爷,请您明示?”
岑扶光吐出六个字,“皇上,移情,坐实。”
见善伺候他太多年,简单六个字也当场就串了起来。
是,若李家姑娘有孕,贵妃襄王刘家都会大乱,看似百利而无一害,但别忘了,还有个非常想要抱孙子的皇上在呢。
是,那是侧妃,生出来也是庶子。
但他不是简单的庶子,他和贵妃血脉关系非常近。
贵妃这么多年虽然没有碰过宫权,也没有影响到皇后的地位,但见善知晓,皇上心里是有贵妃的位置的。
甚至移情到了襄王身上。
不然就襄王那一没功绩二无建树甚至刚从书房出来的生瓜蛋子,如何能配和自家爷一起受封亲王爵位?
只靠皇上偏心罢了。
虽然只有名头好听没有任何实权,但依旧让人如鲠在喉。
若皇上再度移情到李家所生的子嗣上,哪怕他也和曾经的襄王一样,只有皇上的疼爱而没有任何利益好处,依旧是心腹大患。
因为在夫人的孩子拿回皇长孙的名头之前,他已经坐实了这个名头并且在皇上心里他就是真正的长孙,祖孙情已经落在他头上了!
见善想明白之后当即一身冷汗,直接嘭地一声跪下。
“是属下一叶障目,差点毁了小主子本该得到的一切。”
“请爷责罚。”
“按你所想的去做。”岑扶光蓦地开口,见善震惊抬头,他马上又接了四个字,“假的就行。”
若李家姑娘有孕,三方乱起来,甚至皇上也隐隐期待为她保抬,但如果只是假孕逼-宫呢?
真相揭晓那天,场面一定十分好看。
见善马上就想明白了,嘴角大大扬起,丝毫不掩饰眉眼的恶意,“属下这就去给襄王送上这份大礼,他一定会欣喜若狂的。”
“恩。”
见善离去后,屋里再度回归了寂静,岑扶光也无心用膳,起身来到窗边看着外面,此时金乌已坠,明月缓缓高升,廊外的灯笼勉强照亮了眼前的一寸三分地,却也依旧朦胧,江面水波不显,只潺潺水声依旧。
今夜无风无雨,江面非常安静,就连流水声都带着一股子静谧,特别适合打坐静心,洗涤心灵。
但岑扶光却莫名觉得风雨欲来,没有任何证据佐证,只是一种直觉。
本来他是对西戎开战很有把握的,天赐良机,有钱有人,只要尽快出兵就能出其不意,败仗的可能性非常小,大概率能全胜而归。
扩大疆域,驱除西戎。
这对父皇,不论从名从利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想不出他不愿出兵的理由。
但是——
虽然远在京城,但一直都有信鸽交流,三天一次从未停歇,而自从自己把收缴钱财的确定数目送回京城并且嘱咐父皇尽快筹备粮草后,京城就再没消息传来了。
不愿去深究这背后的含义,但六天了,甚至大哥也没有传信过来……
夜色中恍惚有须臾叹息飘过,很快就被从不回头的流水声盖过,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 ——
第二日江瑶镜用过早膳后还是想画图样,刚提笔被江团圆叫了停,昨儿画得那些就尽够了,每个图样都要做男女两款花色,再多小主子也穿不了了。
本来她们是没有带适合小孩子用的细软棉绸布料子的,以为只能回京后才能开始做,谁料昨儿收拾行李时,竟翻出了一箱子适合小孩子的布料。
一看单子,姜老太爷塞的。
那还空等着干什么呢?
反正坐船无聊,现在就围着一起做小衣裳还能闲聊扯淡打发时间,除了刘妈妈依旧坚守在小厨房,其他人都围着一起说话呢,说话也不耽误她们手里的正事,几句话的功夫小袖子就已经裁剪出来了。
江瑶镜没有参与她们的热闹,只坐在床边看着窗外不断后移的景色,脑中想着的是伺候孩子的人手要开始准备起来了。
以前伺候她的四个丫鬟都放出去嫁人生子了,她们一直是江家家生子,选择的夫婿也是江家的管事铺子的掌柜,也都有意愿回来再度伺候。
现下她们的孩子都几岁了,正好两男两女。
大几岁也正好。
一时看来人手倒是充足,只日后它院里领事的小厮或者说是侍卫随从,要从岑扶光那边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