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善还拿了好几张纸过来,“这是码头的衙役给的,说是外地来杭的人都有,是杭州城的路线图。”
完全不知道杭州也因为自己在心惊胆颤肃清的岑扶光还叹了一句,“挺好的。”
不管此方官员政绩如何,至少是把百姓放在心里的。
而真正的始作俑者江瑶镜也感叹了一句,“蛮贴心的。”
第90章 ……
一座城市的最高掌权者是否真的一心为民, 不用去特意收集消息,很多细节处就能窥见一二。
码头时的所见所闻就让岑扶光对杭州城有了几丝好感,而进城时守门衙役习以为常地扶着卖炭翁的背篓, 而老者也不怕官差, 甚至笑呵呵聊了几句。
岑扶光看在眼里, 眉梢为挑,和随骑在他身侧的见善闲聊,“杭州知府是谁,看起来有点好官的影子了。”
见善抿嘴, 神情有些一言难尽。
岑扶光:“怎么?”
岑扶光不想理会外面的闲言碎语,尤其是听不得正道之光这四个字, 但见善等人不可能放弃搜集外面的消息,只不过没有上禀罢了。
见善忍笑将这段时间沿河各地的情况说了。
虽然自家王爷一路直奔杭州中途并未停船,也许是皇上太子的人手时不时闹出点动静, 这边在传秦王来了, 那边也在传秦王来了。
真假难辨, 但沿路官员不敢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八个字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了, 那是恨不得把清白二字刻在自己脸上。
杭州城自然也在其中。
岑扶光:……
怎么还是躲不过这件事?!
如今再听还是觉得羞耻。
他想了想,还是嘱咐了句, “这里也查一遍,小事不用回禀, 你自己拿捏。”
见善忍笑点头。
岑扶光也马都不想骑了, 进了城就钻进了马车。
先在火盆处呆了一会儿驱除身上的寒气, 这才一把抱住了江瑶镜, 一脸委屈。
“怎么了?”
江瑶镜摸了摸他被寒风吹得有些凉的脸颊。
岑扶光不想说这些丢人的事,随口道:“大哥传来消息, 老三又被赶回南书房念书了。”
“这不是好事么?”
“大概是真的闲来无事,他已经收用了李家姑娘,也没给名分依旧养在外面,如果两人身体没问题,大概下月就能传出孕信了。”
江瑶镜眉心微皱,“为何不给名分?”
不管兄弟两有多少龌龊,自己和李家姑娘是否敌对,但同为女子,江瑶镜总是看不惯这般行事的。
你既然拿走了别人的清白之身,就该给名分才是。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岑扶光坐起身来,懒倚车厢,随口猜测,“大概是想反抗刘家,又不想彻底撕破脸,就这么折中了呗。”
这样的折中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襄王到底怎么想的。
江瑶镜不会随意开口议论皇子,岑扶光却没这个顾虑,笑得讥讽,“他若是光明正大把人带回宫,我还能赞他一声有骨气。”
“如今一直养在外面,等着吧,就算李家姑娘顺利生下老三的长子,这孩子也废了。”
江瑶镜心神一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刘家会拿血脉存疑来做文章?”
岑扶光点头。
老三还未入朝就和刘家纠缠在了一起,双方的人手也是互通的,刘家未必不知李家姑娘如今已经破了身。
只是宫中贵妃还在,确实不好处理李家人。
那就不处理。
反正以后只要质疑孩子血脉就可以,甚至都不需要确定真假,谁叫老三依旧把她养在外面呢?能动的手脚太多了。
只要血脉被质疑了,哪怕刘家女日后没有嫡子傍身,这位长子也绝不可能承袭爵位。
江瑶镜下意识摸了摸肚子,神情忐忑。
“那咱们的孩子……”
“谁敢?”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语气亦是稀疏平常,但江瑶镜硬生生从他微挑的眉尾处看出了杀气腾腾。
江瑶镜老实巴交拆台,“皇上。”
岑扶光:……
“我又不是老三那个蠢货。”
“父皇不会在这点上质疑我。”
他哭笑不得的强调,故作强硬的氛围直接被江瑶镜毁得一干二净。
江瑶镜也是故意作怪,跟着笑了出来,笑完又问,“那你刚刚委屈什么?”
外面的那些羞耻的话绝对不能让媳妇知晓!
岑扶光脑子疯狂转动,最后把锅甩到了自家大哥身上,“咱们在外面没什么,只是老三若有了子嗣,大哥又会被人议论了。”
这是代替太子在委屈?兄弟两感情这般深厚么?他会因为这种事情情绪外露?
江瑶镜还是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牵强,又不知哪里不对,好在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谈话间马车早已进了城,如今都停下了。
“到了。”
岑扶光相当利索地给她围上白狐披风,又将暖炉塞进她手里,拥着她下马车。
“走,去看看我们新家。”
江瑶镜的注意力顿时就被新家吸引走了,不再纠结前事,岑扶光无声地舒了一口长气。
——
杭州的宅院早已准备好,四进的大院子,绕过大门处的影壁后,院中景致就呈现在了江瑶镜的眼前。
是和京城宅院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和江南的类似。
黛瓦白墙游廊和随处可见的活水。
如今已进隆冬,只有松柏长青,苍翠旁边却是枯枝相伴,生机和死亡同在一处,看着竟有了几分禅意。
“这个院子没有怎么拾掇,和寻常园林没有多大区别。”
岑扶光由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