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低声回:“殿下是被刚才的爆炸声给影响到了,要缓上一会儿才能说话。”
虽然早早就来了这密室,但这次进仙人墓既然是为自己‘求’药的,岑扶羲前面也是做足了找药的假象,虽然没到累倒的程度,也确实是‘尽力’了。
只他本就不喜聒噪,平日里恨不得周遭一点动静都没有,今天这惊天一炸,正常人都会恐惧几分,更别提岑扶羲这个本来就忍不得声响的人。
直接把人炸懵了,到现在都还没能回神。
岑扶光就在旁边守着。
密室中其他人说话的动静也渐渐低沉消失。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岑扶羲才算是睁开了眼,看着守在一旁的岑扶光,“你还不去补刀,站在这里做什么?”
既然做了就要做绝,今天进墓的人,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岑扶光低眉看了一眼他脸上渐渐缓过来的血色,又瞥了一眼太医。
太医隐晦点头。
岑扶光这才抬脚一踢,放在一旁的长刀凌空而起又稳稳落在他的手里。
“那你好好歇着,不用考虑任何事,一切交给我。”
“小心一点。”
岑扶羲侧头他离开的背影。
岑扶光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又伸手点了一队人,领着他们从早就预留出来的密道出去了。
*
本就阴暗的墓地被炸过一次后,烛光湮灭,碎石遍地,即使特意避开的甬道中也时不时有巨石拦路。
近乎全黑的甬道中,岑扶光手持长刀,精准地避开路上一路的崎岖,或跳或跨都是无声而又迅捷,他身后跟着的见善等人亦是如此。
出了甬道后,看着更为残破甚至好几处都堵死了的墓地,岑扶光抬手比了个手势,后面的人各自分散,奔向他们早就各自分割好的区域。
细碎的痛呼声若有似无,这个倒霉蛋大约是正好被落下的巨石砸了个正着,都不成人形了,还能喘气呢。
岑扶光手起刀落,尖刀没入他的心口处,给了他一个痛快。
而他身后的见善,在他另一边心口处又补了一刀。
见善:就算有人天生心房异处,也躲不过小爷的夺命刀,谁也别想在小爷面前炸尸!
主仆二人一路持刀前行,沿路遇到的所有人都是直接上刀,没有任何废话,便是已经昏迷假死过去的人也不放过。
补到后面,见善都补困了,打了一个哈欠。
耳畔隐隐传来其他方向打斗的动静,怎么自己这边都是残了的,废了的,一个能反抗的都没有,瞌睡都来了。
前方的岑扶光忽地停下,见善差点没刹住脚撞了上去,连忙停下步伐,低声,“爷?”
岑扶光顿了一会儿才道:“……没事。”
继续前行,血色一路蔓延。
见善这会子不困了,他瞅着自家王爷一如既往的高大背影,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今天的王爷好安静。
只是以前在战场上补刀时,遍地残骸,入目所及皆是人间炼狱,这种情况下,或笑或骂,总要把情绪发泄出去,哪怕都是敌人,但一直在深渊中沉默,也一定会被深渊拉进去。
王爷以前是点评。
点评他们各种不一的死法。
今天的王爷怎么不说话?
“噗——”
又手起刀落送走了一个倒霉蛋,见善正要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一地的沉默,岑扶光却蓦地加快动作,衣袍翻滚,枪出如龙,血痕溅了满地。
见善一个出神的功夫,岑扶光差点就消失在他的眼前,他也顾不得插科打诨了,连忙跟了上去。
*
岑扶羲这次没有犯病,但也确实好不到哪里去,目送岑扶光离去后,他就用了太医煎好的汤药,没一会儿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墓中不知白天黑夜,等他再醒时,还是只有烛台那一片小小光影,和扶光离去时没有任何不同。
“醒了?”
不知何时回来的岑扶光,一直守在他的塌前。
也不需要岑扶羲的回应,直接看向角落守着药炉的太医,太医小跑着上前,跪地把脉。
知道太医给出还算可以的答复后,岑扶光也没闲着,又让人上一直温着的清淡药膳。
这间早就布置好的密事,能满足岑扶羲的一切所需。
而就在岑扶羲坐起来用膳的时候,岑扶光也不闲着。
“这次进墓的老家伙们都已经魂归地府了。”
“方士乃至三教九流的人,只要进墓的也都已经一网打尽。”
“外面的小部分叛乱,江鏖已经在领兵围剿。”
“这边的事情已经落定,至于这边的事情爆发出去后会是怎样的震荡,那是父皇该考虑并解决的事情。”
“你就在此地好好修养,几日后出墓也只管带着团团玩就是,不要思考任何事情。”
“能做到?”
声声冷语下都是密密的关切。
岑扶羲面色一软,心中软意淌过,目光微润地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岑扶光,正要说些什么,却见他一下子站了起来。
“行了,我要去见我媳妇了。”
“你这个孤家寡人,就在这好好待几日,我明儿再回来陪你。”
岑扶羲:……
感动个屁。
“……不用你陪。”
“你吃完就接着睡,等你睡醒,说不定我已经回来了。”
“不用太想我。”
“不想。”
“啧,年纪大了,怎么还口是心非了起来?”
“滚!”
——
“爷。”
见善一边给岑扶光收拾东西,一边犹豫着开口,“夫人已经知晓咱们会在这边呆几日,而且报平安的人已经出发了,您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