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困了吗?在想什么?”
“……”
章长宁睫毛轻颤,重新将失焦的目光对准了章长叙。
体内酒意涌动的燥热随着纷乱的思绪越烧越旺,章长宁有些不安地合了合眼,但身体的行动快过于麻痹的大脑。
章长宁下意识地贴进了章长叙的怀中,两人这会儿带着点体温差,对方颈侧微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想要更多贴贴。
“嗯~哼。”
章长宁没意识到自己冲动之间的变化,只是想着牢牢扒在章长叙的身上。
比起已经醉软成一团的章长宁,章长叙显然还保持着清醒和理智,
过近的距离让他感受到章长宁某处的浅浅冲动,以及对方无意识散在他颈侧和肩膀上的滚烫气息,椰奶味道的沐浴液在这一刻浓烈了起来。
咫尺之距的怀中,是招人的、不设防的存在。
“……宁宁。”
章长叙呼吸一停,平常最轻易出口的名字都有了卡顿。
不过短短三秒内,他就彻底清醒了过来,像是阻止自己、也像是故意喊“醒”怀中人,“章长宁!你在干什么?”
“……”
骤然的推拒、以及严肃的全称,让章长宁骤然归拢了一丝理智,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不正常”的冲动,然后就听见章长叙用从未有过的语调说。
“你几岁知不知道?”
“……”
章长叙点到为止,“我去客卧睡,你自己也早点睡。”
说着,他就迅速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砰!
难得忘记控制力度的关门声震耳发聩。
章长宁的酒意随着脸上的血色霎时间退了个干干净净,意识到自己居然真对章长叙有了那种不正常的冲动后,迟来的羞耻和懊悔顷刻将他团团裹住、逼到无法呼吸。
章长宁恨不得原地逃离这个房间,却又怕闹出得动静太大、传到章长叙的耳朵里,越发难堪。
——你在干什么?
——你几岁了知不知道?
点到为止的劝阻就像一把名为“道德”的刀子,将章长宁割得血肉模糊,眼泪毫无防备地留了下来。
怎么办?
他怎么会对二哥产生这种不正常的想法?二哥又会怎么看他?
…
——唰啦!
冷水激烈地冲刷着章长叙的掌心,他更是连连往脸上扑了好几把冷水,才勉强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章长叙望着镜中的自己,撑在水池边上的双手却控制不住地冒起青筋,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有了恨不得扇自己巴掌的冲动。
章长宁这个年纪还在青春期,头一回喝了酒没了分寸,突然冒出一些不可控制的冲动是情有可原的。
可他刚刚到底想做什么?
章长叙懊恼又自责地苦笑了一声。
早在上大学的那一会儿,章长叙就意识到了自己性取向,或者说自己感情的落地。
他在日积累月的相处和守护中,对章长宁产生了最错误的占有欲,那不是一个兄长对于弟弟该有的情感。
哪怕章长宁是领养的事实从小就摆在他的面前,可那又如何?父母早已经把对方当成亲生儿子去对待。
章长叙一直试图纠正自己的错误,可越是叫自己认清“不可能”的事实,反倒清醒沉沦着越陷越深。
即便如此,章长叙还是恪守着兄长该有的分寸,他不会刻意引导着章长宁,只是死死守住这道错误的阀口,一年又一年。
他想,他会看着章长宁上大学、毕业,以后会正常地恋爱、结婚、拥有自己的小小家庭。
明知道两人间的关系绝对没有越界的可能性,但刚才的他还是有了一瞬间不该有的念头!
刚才那番话听着是他在敲打章长宁,何尝不是他在警告他自己?
这种错误念头哪怕只有短短几秒,都不能再出现了!绝对不能!
章长叙双手攥到手心都发了麻,这才肯放过自己的精神鞭挞。
他抽出纸巾擦了把脸,眼睁睁地看着时间转到了凌晨,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回了自己的卧室、打开了房间门——
两米的大床上只拢着一团小小的身影,还全部缩在了被子里。
章长叙走近,小心翼翼地将被子往下掀了掀。
章长宁还是抵不过醉意和困意,已经睡了过去,只是睡梦中的他紧锁着眉头,不安地将自己蜷缩了起来,这是缺乏安全感时才会有的睡姿。
章长叙用指腹抚了一下他的眉头,“宁宁,对不起。”
“……”
“刚刚是哥不好,说话的语气重了。”
“……”
“晚安。”
…
三天后,帝京首都国际机场。
章长宁和商确言办完了行李托运,正分别和自己的家人告别。
章长宁依次拥抱了前来送机的章渡、沈眠和章长风,说着告别的话。
轮到章长叙时,他却意外地退缩了。
那晚过后,章长叙还是照常上班,下班后见了面,两人都刻意地“无视”了那晚的小小插曲,事实也的确没发生什么。
可章长宁就是说不上来的心虚,这不,放在往常很正常的接触,他却也不敢再有了。
章长宁假装淡定地戴上自己的帽子,笑了笑,“二哥,我走啦。”
章长叙压住心尖的那抹失落,点头,“好,出门在外注意安全,记得要和家里保持联系。”
章长风没意识到两个弟弟间的“不对劲”,“小宁,大哥和二哥有空就去看你,你有假期也随时买机票回来,咱们家不缺你这点留学费用,该花花,千万别省,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