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妙春扬声,“各位,刚才是我招待不周,我已经让人在偏厅重新安排了宴席和演奏,请各位给个面子移步。”
这样的晚宴,吃喝本来就是最无关紧要的一环,彼此之间的人际往来才是最重要的。
大家都很给面子,纷纷移步到了隔壁的偏厅。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柏续早就没了心情,没再去凑这份热闹。
他移眼看向边上同样没挪位置的章长宁,“章小少爷,你不去吗?刚才的事情多谢了。”
章长宁对上他的视线,灿烂一笑,“你叫我名字就行,‘小少爷’什么的,听着怪别扭的,我对这样的宴会向来没兴趣。”
要是没发生这档子事,他早就要溜之大吉了。
柏续问,“没兴趣还来?对了,章长叙是你哥?”
突然听见章长叙的名字从别人的口中说出,章长宁眸光骤亮,旋即又升起一份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警惕,“你认识我二哥?”
柏续微微颔首,“见过两三面,不算数。”
章长宁想起柏续和商延枭那一桩莫名其妙的联姻,“也是,我哥和三哥关系一直很好,你现在和三哥……联姻,应该是见过他。”
在今晚之前,章长宁对商延枭这位联姻对象还有所怀疑,怕对方是对商家三房有所图谋。
但他眼下见到了柏续,见识了对方面对宋家父子以及其他宾客时那不卑不亢、从容拿捏的气度,这印象就已经彻底改观了。
章长宁甚至还有些懊悔,觉得自己之前对柏续的脑补有些狭隘。
他从小就是个自然熟,这会儿很愿意和柏续搭话。
“你认识确言吧?我才回来没两天就听了不少风言风语,发消息给确言他也不回,原本想去找他的,但我二哥让我别贸然打扰、影响他情绪。”
想起好兄弟的遭遇,章长宁的担心溢于言表。
柏续又问,“所以,你以为三房会来参加晚宴的人是确言?”
章长宁点头,“嗯,三房出了那么大的事,谁知道有些人背地里说得多难听?我怕确言万一来了受欺负,没想到……”
他看向柏续的眼里多了些意外之喜,“代表三房来的人是你,柏续,你还挺厉害的,刚才够帅也够硬气!”
章长宁夸得很直白,毫不掩饰对柏续的欣赏。
“要我说,早该有人站出来,替三房好好收收那些莫名其妙的言论了。”
柏续感受到章长宁的好意,回以一笑,“还是多亏了你的那段视频,证据确凿,才让宋千程没能再蹦跶起来。”
“客气。”
章长宁想到自己能帮上忙,扬了扬下颚,“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的做法。”
柏续想了想,说,“改天有机会的话,我请客向你道谢。”
“改天?”
章长宁圆溜溜的眼珠一转,想法说来就来,“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俩一块去喝酒吧?”
说这话时,他显然已经将章长叙的事前交代忘得一干二净。
柏续不确定地问,“现在?”
章长宁反问,“嗯,难道你还想继续在这宴厅里待着?多无聊啊?”
柏续眸光微晃, “也是,走吧?”
“好。”
…
砰!
酒杯相撞,溢出的酒液在半空中扬起好看的弧度。
章长宁仰头就将一杯特调精酿喝完,舒畅地叹出一口气,“爽!”
对面的柏续见识到他的牛饮,提醒,“你酒量行吧?待会儿要是醉了,我可不负责送你回去。”
“你别担心,我酒量好着呢。”
章长宁又给自己续上了一杯,随便寻找着话题,“我以前在海外留学的时候经常喝,确言才是酒量不行的那个,他不爱喝酒只爱喝可乐。”
他看向一滴酒未动的柏续,怀疑地眯了眯眼,“你能喝酒吧?”
柏续没接话,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酒量。
仰头,一饮而尽。
章长宁见他爽快,乐了,“痛快!对了,你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吧?”
“嗯,我比确言大了一岁。”
章长宁点了点头,“那我们也算同龄,以后就是朋友了!”
“……”
朋友?
这么容易就能成朋友了?
柏续有些惊讶地盯着章长宁,没接话。
“你干嘛这么看我?”
章长宁问完,才知道柏续是在“惊讶”什么。
他又给自己续上一杯酒,傲娇哼唧,“我这个人不是轻易交朋友的,你还不乐意啊?”
实际上,他这个人交朋友从来不看对方的身家条件、外貌性格,而是由心,相处要是愉快,自然能是朋友。
柏续忍俊不禁,“你的性格倒是和章医生截然相反,很难让人联想到是两兄弟。”
不仅性格不像,长相也没有相似之处——
章长叙的外形冷峻,但板正得不苟言笑,章长宁称得上水灵漂亮,还有些出人意料的活泼。
“……”
对面无心的一句话,却使得章长宁笑容一顿,“是吗?”
他和章长叙就这么不像是两兄弟吗?
情感的堵塞只持续了一瞬,就被章长宁强行打散,“我二哥从小到大就不爱说话,当了医生后更是管我严得不像话,有时候冷着脸色凶起来,我可怕他了。”
这话说得有些夸张。
其实,章长宁从来不害怕章长叙对他严厉、对他生气,他内心深处最怕的是,有朝一日章长叙再也不管他了、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章长宁短促地皱了皱眉,试图转移话题,“相比起来,我大哥就对我温和爱笑多了,而且在商业往来上也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