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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机不纯(13)

作者: 河禾禾 阅读记录

透过枝叶的间隙,只见季霄整个人跟被抽干了精气似的瘫靠在树干上,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整个人颓然无比,和刚才席间大方有礼的季家少爷判若两人。

季霄前面站着另一个陌生男人。

孟云柏背着手,气哼哼来回走动,忽地停下,指着季霄脑门,连珠炮弹一般骂骂咧咧:“不是,季霄你脑残吧?你把你家传家宝送给我弟当贺礼是想干嘛?你怎么不干脆去抢亲啊?”

相传,季家有一块代代相传的艳彩蓝钻,足有11.28克拉,产自南非库里南矿区,色彩浓郁,闪烁生辉,而今价值无可估量,被季家的某任家主命名为“无际之蓝”。

无际之蓝至今没有被制成打成饰品,依旧是一颗裸钻。

“我没有。”季霄声音蔫蔫的,吸了吸鼻子,“这就是……就是我最后给他的一点心意……”话音的末尾染上哭腔。

关于送给孟星竹的新婚礼物,季霄愁了好几个月,头发掉了一堆,也没愁出个结果。

对喜欢的人,他习惯只给最好的,何况孟星竹是他从小到大动心的人。

上小学时,听说星竹喜欢吃巧克力,季霄便托人四处打听,几经波折,从国外买回世界上最香甜的巧克力,战战兢兢地送给他,只说是家里旅游带回来的。

长大以后,有一年星竹过生日,他专程飞往意大利,和一个收藏家那软磨硬泡半天,最终以高于市场价数倍的价格,买回了星竹最喜欢的画家的遗作,赠给他时,只说是合作伙伴碰巧送的。

每年,除了清明,无论大小节日——连劳动节都算上,季霄皆不厌其烦地为心上人准备礼物,后来终于有一天,孟星竹单独把他约了出来。

在季霄满怀期待的目光中,孟星竹说,你的行为让我很困扰。

季霄忘了自己当时是什么反应,只记得打从那以后,他只敢在星竹生日的时候混在人堆里为他送上礼物。

如今星竹结婚,二人之间再无可能,季霄这是最后一次给他送礼物。

可寻常俗物又哪里配得上星竹,季霄挑来挑去也挑不到合适的,最终,把主意打到了自家的传家宝头上。

季霄对自己弟弟的情愫,别人不懂,孟云柏却是最清楚不过。

静了片刻,他长叹一口气,从兜里摸出一个红丝绒盒子,放到季霄手里,语气放缓:“这个你收回去,星竹说你这礼物太贵重,他受不起。”

季霄有点着急:“那星竹的新婚贺礼……”

孟云柏摆摆手,“改天你随便补送一个就是了。”

季霄苦笑,无奈收回了红丝绒盒子。

“行了。”孟云柏看了眼手表,轻拍两下面前人的肩,“晚宴快开始了,我得回去,你差不多再过会儿就进去吧,不然别人该多想了。”

孟云柏离开后,季霄不知从哪摸出了一个打火机,放在手里把玩。

卫寻定睛一看,这好像就是自己和季霄第一次见面那天,他落在自己位子上的打火机。

一个寻常打火机,能让主人如此钟爱,除了送礼的人不一般外,似乎也没有别的答案了。

如同在千丝万缕中找到一根引线,顺着这跟引线,所有的思绪都被理得清清楚楚。

自遇见季霄以来的这段时日,那人在自己面前所有反常的举止,都在这场偷听后有了解释。

原来,动机不纯的,不只自己一个啊。

世上竟有如此荒唐又凑巧的事,卫寻撇了撇嘴角,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天幕中,月亮浑圆,月光澄澈,照得地上树影摇曳——几乎快赶上卫寻记忆里的某一夜月光了。

怔怔凝望着不远处树下的人,卫寻的脑子里蓦然蹦出一个想法,自己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几分钟之后,卫寻从灌木丛后出来,往季霄的方向走去。

-

沿着鹅卵石小路向前走,行至某处,卫寻状似不经意地往某一方向暼去,止住步伐。

他不确定地问:“季先生?”

被乍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季霄浑身一震,猛地抬头,转向卫寻,眯起眼睛:“你怎么在这?”

少年站在一片玫瑰花海前,嘴唇和花瓣分不清何者更为娇艳,沐浴在月光中,及肩黑发闪动着柔和光泽。

美得不似真人。

眼前的人影一会儿是卫寻,一会儿又换作另一人——那人是今日婚礼的主角。

夜风一吹,酒意愈发上头,迷迷糊糊中,季霄想,我在做梦吗?

卫寻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我去门口拿东西,这条路更近,就——”

覆下的吻打断了卫寻的话。

不知何时,季霄来到了卫寻跟前,扣住他的后脑勺,微曲双膝,够上他的唇瓣。

大掌揉搓着锦缎般的黑发,光滑的触感传来,手掌到指尖都在微不可察地发颤。

两唇静静相贴,没有多余动作。

世界仿佛就此定格,除了彼此鼻尖不断呼出的滚烫热意。

好半晌,他们才分开。

分开后,季霄的掌心仍流连于卫寻的双颊,恋恋不舍。

“你拿的什么东西?”沉默被打破。

“领带。”

“你要领带干什么?”季霄不解,卫寻明明系着领结。

“我……”卫寻一噎。

这时,季霄蓦然想起,卫寻是作为他人的男伴来参加婚礼的。

他放下手,后退一步,注视着眼前人,脸色晦暗不明。

抿了抿嘴角,他哑声道:“抱歉。”

他捋着卫寻被自己抓乱的头发,将碎发拨至耳后,目光在他的面庞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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