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机不纯(69)
来到客房,季霄轻轻将他放到床上,为他掖好被子。
“困了就再睡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第55章 “你明明还喜欢我”
卫寻的手在逐渐好转,和季霄同居的光阴也在日复一日消逝,除了季霄依旧抗拒和自己的身体接触以外,他恍惚中,还以为回到了和季霄热恋的那段日子——那之后的种种,不过是一场噩梦。
工作日中午,卫寻吃过午饭,去书房拉琴。
有道是,一天不练琴自己知道,两天不练老师知道,三天不练全世界都会知道——卫寻这阵子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三天没有练琴,实在手痒得难受,虽然医生早已明令禁止他在康复期间进行高强度手部运动,但他仍时常趁季霄不在,偷偷在书房练一会儿。
就一小会,想必不碍事。
这天刚练没多久,卫寻便感觉背后刮来一阵风,回身一看,书房的门开了。
季霄正黑着脸站在门外。
平日里季霄这个点都在公司的,也不晓得今日怎地回来了。
卫寻干笑,“我就练了一会儿……一小会。”
“手不想要了?”季霄的脸色阴沉得快滴水。
“你别生气。”卫寻忙不迭放下小提琴,“我不练就是了。”
“别啊。”季霄凉凉道,“练呗,练坏的又不是我的手。”
“我真不练了,痊愈之前再也不练了。”卫寻急得声音染上了哭腔,“你不要这样跟我讲话,好不好?”
季霄一言不发,背身离去。
过不久,他端回一个碗,放到卫寻跟前。
碗中是热腾腾的中药,用来促进骨头恢复,医生上回只开了一周的药,道喝完后再去医院拿。药昨天刚喝完,今天季霄竟又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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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季霄不知是近期第几回,睡着睡着被噩梦惊醒,浑身遍布冷汗。
他顺着刚养成的习惯,蹑手蹑脚来到卫寻的房间,轻轻拧动门把手,打开一条细细的缝。
不做什么,就远远瞧床上人一眼,确认他还在呼吸,确认他还是个鲜活的人——而不是梦中那具血流成河、冷冰冰的尸体。
然而,这一晚床上却空空荡荡。
卫寻不见了。
霎时间,季霄的心率极速飙升,膝盖发软,几乎当场便要失了力气跪下。
熟悉的感觉翻涌而上——卫寻出事那几天,他也如此刻一般,仿佛被硬生生剖去心肺,挖掉肝脏,煎熬而窒息。
他一手扶着门把支撑自己站着,另一手打开手机,吩咐人去调监控。
做完这些,他连做几下深呼吸,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卫寻能去哪里。
倏然间,仿若收到了某种感应,季霄朝书房走去。
书房内黑漆漆一团,地上隐约坐着个人影,时不时还传来小声的啜泣。
季霄啪一下打开灯。
卫寻满脸的泪痕顿时无处遁形,由于不适应突然间的光线,他下意识眯起眼睛,挂在眼睫毛上的一颗泪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饶是有天大的火,这下也发不出来了,季霄尽力软着声音,问:“好好的不睡觉,怎么了?”
一切担忧和恐惧都在此刻决了堤,卫寻揉着红肿的眼睛,抽抽噎噎:“季霄,我是不是,是不是以后都不能拉琴了?”
这几天他试了很多次,握弓的右手好似不再是自己的了,就不听他使唤,以至于发出的声音跟生了锈般难听。
季霄想了想,挨着卫寻,也在地上坐下——好在铺了地毯,不冷。
“怎么会?”季霄摁下卫寻揉眼睛的手,“医生说只要你配合治疗,最多半年,一定能恢复如初。”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卫寻不说话了,不知信没信。
季霄只好继续说:“不然明天我们再去趟医院,你听医生亲口说一遍,顺便再检查一下。”
两人肩并肩,靠着墙,在地上坐了会儿,书房很安静,只能听见耳畔彼此的呼吸。
季霄叹了口气,“以后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直接说出来,好吗?”
卫寻的心扑通一坠,想起了他们从前那些事。
“好。”他说。
“行了,回去睡吧,不然天要亮了。”季霄说完,站起身,拉住卫寻的手,欲把他拉起来。
卫寻没起,依旧坐地上,他抬起头,仰视着季霄,眼睛清润,他忽然问:
“你明明还喜欢我,为什么就是不愿意重新和我在一起试试?”
季霄猛地松开卫寻的手,避开眼前人的视线,冷哼一声,“你这自作多情的毛病也该改改了。”
“是吗,我自作多情?”卫寻腾地站起来,直面季霄,“那上次我胃痛你为什么要来照顾我?上回我喝酒你为什么要送我回家?我被绑架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为什么一直派人暗中保护我?还有——”
他深吸一口气,“不是说分手吗,为什么还要帮我找房子?为什么要帮我垫付房租?你是我谁啊?”
要不是上回交房租的时候房东阿姨说漏了嘴,卫寻恐怕至今还蒙在鼓里——季霄跟她约定,每个月帮卫寻缴纳一大半房租,是以他才能以奇低的价格,租到一个宽敞明亮、有空调有暖气的屋子。
亏他先前还天真地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走运,简直傻得冒烟。
在卫寻的连环逼问之下,季霄被堵得哑口无言。
一次两次还有得解释,可这许多事撞到一起,便很难再说成是巧合。
是,他还爱卫寻,爱得无可自拔。
卫寻被绑架、生死未卜的那几天,他都不敢回想自己是怎样过来的,那时候季霄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概是离不开卫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