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冬(31)
cd机不偷摸放在房间里听了,里面又变成严肃的古典乐。钢琴又有进步了,周围越来越多期待和夸赞。可他躺在床上,总觉得底下纸箱里的摇滚乐在一首一首自动播放。
那颗种子种下了,埋在土里,又故意挖开扔到一边,可没想到就这么疯长了。
但如今,这颗种子还没冒头,就迎接了一场瓢盆大雨,是被淹死还是因此萌芽新生,许之湜自己都开始有点迷茫。
外面早已从夕阳变成月亮高悬,晴朗的夜空静得毫无生气。
而事情总是不尽人意的,那通电话结束再到现在,他写出的小节再次被否定否定再否定。新歌还是几个demo,没能有一丝进展,甚至他最喜欢的那首,也没能够再多有一丝灵感。
许之湜在房间里站了会儿,走到电钢旁边。钢琴琴键被重重拍下,发出杂乱无章的声响,像是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在房间里回荡。
许之湜觉得脑子里除了烦躁已经找不出别的情绪了。
他很少会让这种负面情绪包裹自己,但他实在没有办法。垃圾桶里已经又被扔满一桶撕掉的纸,上面黑笔划掉的仿佛不是简单的歌词,而是无数的可能性。
许之湜有点难过。
他发现自己好像写不出歌来了。
他叹了口气,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从沙发上拿起外套。
便利店里轻悄悄的没什么顾客,营业员大叔撑着下巴打盹。白色的日光灯打在货架上,一切显得暗沉沉的。
许之湜走到冰箱前挑了根冰棍,手指刚碰到冰冷的温度,他想起上次被沈泊原夺走扔掉的那半支,手顿了顿,又重新放了回去。
可脑海里钻进来沈泊原后,许之湜的思绪又开始混在一起,特别是想起今天钱姐说的那些话。
许之湜走到收银台,营业员大叔顿了一下头,清醒过来看着他,见他两手空空,问:“小伙子,要什么?”
许之湜心脏怦怦跳得很快,他对着玻璃柜台朝着一个包装深蓝色有些像极光的烟盒指了指,“要这个。”
大叔抹了抹眼睛,从柜子里准确地拿了出来,“25块。”接着抬头看了看他:“成年了吧?”
许之湜顿时心跳更快了,像是背着父母做坏事的孩子。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大学都快毕业了。”
事实上他刚刚差点咬到舌头,并且庆幸自己没有挑到一包很贵的烟再要求换成别的,他付完钱拿走烟赶忙几步走出便利店。
夜风扑过来,许之湜攥着烟盒,觉得自己后脊都有些发热。
走到楼道口旁边的角落,许之湜拆开烟盒抽出一支,摸完衣服两只口袋,后知后觉自己没有买打火机。
许之湜叹了口气,他不想再回一趟便利店重新买打火机,那大叔估计能认出他。
太尴尬了。
正愁着,转角旁的路上有人往这里走来,他听见打火机被按着咔咔几声。
等到那人已经靠得很近,许之湜猜是这栋楼里的哪个大爷大叔的,侧身转过头说:“请问可以借个火吗?”
朦胧夜色里,沈泊原叼着一根还没点燃的烟,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他右手的打火机又“咔”了一声,在黑夜里窜出一团红色的、摇曳着的火苗。
第17章 学不坏就别学了
当许之湜看见来人是沈泊原的时候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楼道里住着不少抽烟的大爷大叔,一来二去面熟了偶尔也会相视一笑。
但他没想到会这么正正巧巧碰见沈泊原。
而且还莫名有一种干坏事被发现的感觉。
沈泊原咬着烟,唇角因为这个动作轻微勾起,酒窝若隐若现,显得特别性感。
只是下一秒他拿走了烟塞回烟盒,许之湜看见他朝自己不明显地抬了抬眉。
许之湜上次看见沈泊原抽烟还是在楼道里那次,现在偶然撞见,总觉得提起烟的话倒有些刻意,“是你啊,刚下班吗?”
“嗯,”沈泊原瞥了一眼许之湜手里的烟盒,“你还抽烟?”
“抽,”许之湜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心虚地移开视线,“忘带打火机了。”
沈泊原很轻地笑了一下,没有戳穿什么,“行,借你。”
许之湜看了看沈泊原,学着他刚刚的样子,牙齿轻轻咬住烟嘴,右手轻轻捏住烟。
“咔”得一声,火苗重新跳动。
打火机的温度立刻传了过来,许之湜隔着空气都觉得有些烫。
他看到烟尾被烧得有些焦黑,可想象中的味道没有到来。
“吸。”沈泊原说。
许之湜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后背也奇奇怪怪地跟着热起来。
沈泊原抬眼看他,浅棕色的眼睛像是一颗剔透的琥珀,里面有跳动的火苗,“你要吸着,像抽烟那样,它才能更容易燃起来。”
不知道借个火什么时候已然变成了教学。
许之湜现下没法管太多,抿唇吸着烟嘴,下一刻烟味充斥整个口腔,烟成功燃了起来。
但随即,他就被猛得呛到,忍不住咳了一声。
他不想被笑话,缓和过来等准备再吸下一口的时候,沈泊原又说话了:“等等。”
下一秒沈泊原修长的手指就伸了过来,碰到了自己的嘴唇,又在唇尖处按了一下。
沈泊原的指尖毛毛糙糙的,碰得许之湜嘴唇发痒。这回他确定了,沈泊原的指尖有茧。
没来得及想太多,立马“叭”的一声,许之湜感受到清凉的薄荷味,但也因此发觉自己的脸更烫了。
“没捏爆珠当然呛,”沈泊原笑了笑,语调懒懒的,“所以你不吃冰棍改换抽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