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狱[无限](108)
口袋中是熟悉的金属质感,安静却没有一丝温度。
连阙的目光一顿,因状况突发而忽略的细节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
房间陈设虽然与他入住时似乎没有什么差别,但一些细节还是有些许不同的,比如他移动过的水杯、窗帘拉开的位置和入睡前被他放在枕边的卡牌。
并且,在这样的时刻,卡牌却至今没有任何反应。
所以,他并没有醒来,如今不过是梦境的另一重。
这里的梦境与副本中有所不同,不仅有两重,场景也更加真实。
但是。
安全区内,未开杀戮的人不是应该受到规则的保护。
为什么依旧有人可以操控梦境。
想起广场上那些开枪扫射的人、在安全区等同于全息影像一般穿过没留下丝毫伤害的子弹或刀刃。
他看向身后穷追不舍的骷髅和它手中那把黑气萦绕的镰刀,蓦地停下脚步,趁其不备间劈手夺向那把黑红暗纹的镰刀。
黑气亦在霎时间带起空气的浪潮,翻涌着掀起他的衣角,却并未腐蚀他握住镰刀的手。
就在他握住镰刀柄的瞬间,一阵强烈而熟悉的颤栗感自掌心一路传递至他的每一寸神经。
手持镰刀的枯骨在下一瞬化为飞灰,就连周遭酒店的房间也随之倾覆,在空荡的世界中只剩下他与手中的镰刀。
连阙望向头顶的虚空,在这场梦的尾声,那人的气息终于无声消散在空气中。
只留下手中的镰刀发出阵阵感召般的颤栗。
很快,那把镰刀也自他的手中悬浮而起,化为一道光点穿过重重大开的门。直至穿过第四扇门,他们之间相隔的门才在同一时间轰然关闭,世界随之重归黑暗。
连阙闭目间再次张开眼睛便已重新回到了床上,竟是方从梦中苏醒。
入目所及,一只手正自他额头移开。
连阙应激般攥住那人的手腕。
那人便顺从地停下动作,等待他稍稍缓和。
连阙的身上被冷汗浸湿,依旧带着梦境中脱逃后的心悸,额头与前襟都还带着一抹残存的薄汗。
他的目光定在眼前的人身上,俯身探过他额头温度的人正是景斯言。
“做噩梦了?”
他却并未放手,目光依旧戒备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我睡了多久?”
“十五个小时。”
连阙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枕边框中无人的卡牌,又逐一瞥过梦中曾有疏漏的地方,戒备的目光才稍缓,却依旧没有放开那人的手腕。
“地狱中有些人的异能与精神体系有关,这样的异能不会受到规则的限制,即使到了安全区也依旧可以对其他人进行干预?”
景斯言的目光也变得慎重起来,他回想起这几日连阙的表现,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对,副本规则的保护机制会对异化与异能进行拦截,但精神类的异能无法全部拦截,只会在副本中被极大程度的封印,但是到了安全区……”
景斯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向淡漠的目光中竟染上了几分冷意:
“只要不会对其他人的身体或意识造成伤害,这里反而成了精神异能者的乐园。”
“比如……那位现任地狱之主?”
连阙的话让景斯言一怔,他看向连阙的眼睛,片刻后才慎重地微微颔首。
“这些竟然都是可以回答的问题?”
相较于景斯言曾经的沉默,如今的几个问题他竟全部作答,连阙斜靠在蓬松的软枕之上,握住他腕部的手却不自觉稍稍用力:“那么,现在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是谁?”
第38章 安全区
微光透过半遮的窗帘洒入房间,景斯言的手腕被连阙攥在掌心,半撑在床边的姿势让他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你……不知道?”
景斯言虽然没有回答,但他的反问已让连阙笃定他从一开始就是知道自己身份的。
连阙没有回答,只继续等待着他的答案。
这样的问题不知是否是试探,景斯言斟酌再三,正色道:
“你永远是执掌地狱……唯一的神明。”
所以——
在曾经的鬼门关前,这个人为了他引开了那些地狱使者,又重新回到他身边。
鬼门关前遥遥相望的那一眼也并非是他的错觉。
他在那时就已经认出了自己。
所以景斯言在刚刚的巷口才会如他一样,都想将对方挡在身后。
连阙放开了景斯言的手腕,身上被汗湿的感觉黏腻不适,他便兀自走进浴室重新冲了个澡。
其实无论从目前已知的信息中推测自己是曾经的温律还是所谓的地狱之主,对连阙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唯一的区别可能只在于,他需要提防的是哪方势力。
但如今身在十九狱,既然众人都心怀恶意,这一点也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将衣服自洗衣机中取出穿好,目光瞥过手腕处还剩余1200多的积分,再次想起了方才的梦境。
零一到底是谁,他是如何认出自己、是敌是友,又是出于何种目的造出了这场梦境。
连阙推开浴室的门,一抬头便见景斯言正背身立在原来的位置没动半分,见他从浴室出来视线才不自然地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竟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甚至耳尖也带着薄红,就像是……不知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解释的紧张。
连阙茫然回想着自己进浴室前的问题和他的答案,这才大概猜到或许刚刚自己没说话就兀自进了浴室,景斯言或许误以为自己不满意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