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狱[无限](17)
女孩惊讶地回过头,她像是怔忪了很久才明白连阙话的意思。
连阙却已经沿着木质楼梯向上走。
“先送你上去。”
女孩的眼底终于浮现起一丝光亮,她快步追上连阙,只留下身后藤蔓愤怒的嘶吼。
“我真的可以吗?”她小声低喃:“我什么都做不好,还只会拖后腿。”
在她身前的连阙良久没有说话,正当她以为连阙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身前传来很轻的声音:“没有拖后腿。”
女孩的神色带着黯然与颓丧:“真的?可是我是不是给你惹了麻烦,那些变异植物不会善罢甘休的……”
连阙一步步走上楼梯,他的视线落在入夜后在诡谲的火光下显得更加可怖的巨大画像。
女孩似也察觉到了画像的诡异,局促地稍稍靠近连阙:“这幅画有什么不对?昨天也是……你一直在看它。”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幅画。”连阙收回目光,声音在不确定中压得极低:“但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真、真的?”女孩紧张地搓着手臂,似乎因他的话觉得周遭的空气更冷了,牙齿打颤地说道:“我们还是先回房间吧。”
连阙闻言继续沿着楼梯向上走,他的视线瞥过女孩害怕而黯然的神色。他不擅长安慰人,在口袋中翻了翻摸出最后的两颗糖,将其中一颗丢给女孩。
女孩懵懂地接过糖,视线下意识落向他放回口袋的另一颗糖。
“最后一颗我还有用,只能给你一颗了。”
“不用的,谢谢。”女孩红着脸摆了摆手,道谢的语气还带着几分腼腆。她当然不会惦记他手中的另一颗糖,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他这样的人会随时带着糖。楼下藤条的拍打声已经渐歇,空气间却仍旧充斥着刺鼻的焦糊味。
女孩攥紧了手中的糖:“我、我昨天差点害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入夜的楼梯漆黑瘆人,如果是她自己走……女孩下意识回过头看向身后那幅油画,走廊昏暗的灯光映衬得画中的男人竟似阴森地扬起了嘴角。
女孩吓得急忙收回目光,快步追上前面的人。
“选择房间是我自己的意思,这个与你无关。”连阙踏上二层的走廊,未作停留地走向女孩房间的方向。
至于为什么。
连阙的指尖无意识划过口袋中的糖。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出于对尚存善意之人的举手之劳,或许是因为今天女孩的善良坚持,又或许是因为某种来源于熟悉的本能。
他来到这里后因为缺失的记忆并不知道要去往何处,但从这一刻开始,他明白至少——
他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连阙在房间门外站定。
“进去吧。”
他说罢便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折返,身后女孩的声音再次叫住了他——
“我叫若紫!”女孩再次叫住他带着感激地说道。
连阙离开的脚步蓦然顿住,熟悉的名字如同将尘封已久的门推开了一道缝隙,零碎而混乱的记忆在顷刻间自他脑海的最深处冲刷而过,迅捷而快速得留不下任何痕迹。
他头痛欲裂地按住了眉心。
“怎么了?你没事吧?!”女孩不知所措地问道。
连阙在晕眩感中勉强稳住身形,再次回过头看向身后神色担忧的女孩。
女孩的面容干净纯粹,却并没有能同刚刚零碎画面重合让连阙觉得熟悉的轮廓。
“没事。”连阙定了定神示意女孩回去,自己则沿着漆黑的走廊走向通往一楼的楼梯。
再次恢复的沉寂让他重新陷入了思考,今天被藤蔓异化吞噬的两个人,小魏在临死前含糊不清的“wan”。
有没有可能是指晚上。
如果他涉足了什么公馆内的禁区,那他想表达的——
连阙走过楼梯转角,目光落在那幅巨大的肖像画中。
走廊仅有昏黄的灯光,原本在转角盛放的玫瑰早已尽数枯萎,在这样阴森的气息里,油画中男人的眼球如有生命一般的在黑暗中注视着他。
连阙的脚步未停,目不斜视地经过这道如淬了毒的视线。
如果A3房间的小魏是趁着众人早餐偷偷去了主人文森瑞的房间,他发现了主人的秘密却无法逃离,只能在最后告诉他的朋友规则只是限制所有人不能在白天进入文森瑞的房间,但在晚上……
无法在晚间回到公馆的文森瑞,他的房间会有什么。
知道了不能在房间单独居住,连阙穿过一层的走廊回到房间门前。
他并没有着急回到房间,站在自己房间与文森瑞房间的走廊正中间。
他看向身后那扇紧闭的门。
在打开这扇潘多拉之门前,他永远不会知道在那扇门背后向他展开的会是真相还是灾难。
如今十二点将近、房间只有他一个人,他要不要去这位公馆主人的房间看看?但是,今天A3两人的死又是否与相对应的B3房间空出有关。
如果因为他离开了房间,造成了B4房间人的死亡……
连阙的视线略过相对的两个房间,在抉择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如果过了十二点如昨天一样,每扇门都无法自内打开,那么一旦他离开房间导致B4房间的两人陷入危险,后果极有可能无法挽回。
并且……
他还有些问题想问小女孩,以及那个男人。
简单冲过澡,连阙将那把扳手重新在枕下藏好,沉吟间他忽而想起那个还未来得及看的纸团,借着昏黄的灯光将纸团展开。
“我们收到了最后的通牒,如果您在本月内依旧无法解决公馆内的问题,城市安全系统将撤销‘玫瑰公馆’的传统文化旅游资质并收回一切扶植推广政策,希望您能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遏制住对食物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