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狱[无限](170)
连阙还未来得及弄清那是什么,面前的人却突然打开了他的手,僵硬地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
连阙措手不及间便见那人重新背过身,僵硬的背脊让连阙心下一沉。
还未等连阙反应,那人已向着两人来时的方向而去,速度快得让连阙险些以为他背身前一瞬间的僵硬是自己的错觉。
连阙不敢迟疑跟上他的脚步,两人回到河边时,他原本以为大概已经离开的人鱼竟然还在河边。
见两人归来开心地摇起了尾巴。
白衣人走在前面,快速用手铐铐住人鱼的双手,回过头看向身后的连阙。
“他是未来科研所的研究项目,在研究完成前还不能放生。”
连阙确定了来人的身份,自然也没有了带走人鱼的念头。
这里只是现实世界的倒影,一切都是曾经的幻象,不会因为他的干预改变。
想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想离开这里……一如他最初所想——
如果每一个副本都是必将倒下的多米诺骨牌,想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重要的不是溯源,而是顺着骨牌倒下的方向看一盘布好的棋局。
纵览全局才是破局的关键。
“我不是说了,我也只是路见不平,如果你们做的是不为法乱纪的正事,我当然不会阻拦。”
白衣人闻言将调令展示给连阙,随即收紧手中的镣铐,带着身后的人鱼向厢货车的方向走去。
连阙正欲找个理由蹭他的车,那道无论何时都挺拔坚毅的人却毫无预兆地倒了下来。
这样的变故让连阙与恋恋不舍的人鱼都措手不及,连阙急忙上前查看,他的手擦过那人裸露在外的皮肤时,指尖之下却是一片灼烫。
连阙的心下一惊,要知道这人往日里体温比常人要低,此刻的温度竟这般灼热。
他忙取下那人的金属面具,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指腹之下的温度烫人,那张熟悉的脸稍显稚嫩,似因高热眉心紧皱在一起。
不正是失去了踪迹的景斯言。
依照年龄来看,这明显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景斯言,就是不知此时的他是因为副本规则回到了这具身体,还是眼前的人也不过是副本中的一个缩影罢了。
此刻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连阙将问题抛在脑后,忙去检查背后的伤口,往日里很快便可以复原的伤口此刻依旧狰狞可怖。
他越看越心惊,小心将他的衣服解下,但被血液沾染的布料贴附在伤口附近,即便再小心也依旧难以毫发无伤。
他小心将伤口与衣料剥离,直至衣衫褪尽,昏迷的人也只是微微凝眉未因疼痛发出半点声音。
连阙的目光虽因为他身后边缘腐化的伤口凝窒,但同样令他惊愕的还有他后颈处原本脊椎的位置——
灰黑色的钢铁埋藏在皮肤之下,代替了原本脊椎骨的位置,只露出颈后不足两寸、与颈环相连的一节。
连阙怔然看着裸露在外的那处机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
一旁的人鱼因为好奇凑了上来,连阙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将指尖探向他颈后的机械脊椎。
指腹之下是一片滚烫。
这样的温度让连阙神色越发凝重,但更加严重的是,那道被山鸡啄开的伤口表皮处竟泛起了一层青黑。
“有刀吗?”
被扶坐在地上的人似恢复了意识,连阙下意识将小刀递到他的手中,在对方接过刀后才意识到他想做什么。
凌厉的小刀在景斯言指尖并未变幻模样,他将小刀折开,竟在手起刀落间利落地将肩处发黑的皮肤切下。
连阙看着这一幕,他如此熟稔的动作和毫无迟疑的下刀都无一不说明着,这样的事对他而言早已稀松平常。
那片青黑的死皮被割下后原本凝滞的伤口竟开始重新生长,血液却依旧自伤口缓缓流下。
景斯言在昏昏沉沉间手中的刀坠在地上,他僵硬地摸索向一旁的衣服,将口袋中的药取出倒向背后。
不知是因为高烧还是看不到身后的伤口,他的手微微发抖间,将药也洒落了大半。
连阙默不作声地接过他手中的药,为他撒在伤处。
直到景斯言再度失去意识,连阙也没说一句话。
他在车内找来了绷带和一些必要物品,将他的伤口包扎好后,避开伤口将他斜靠在一旁的树边。
太阳不知何时渐渐沉入地平线,连阙重新升起火堆,又用水浸湿了毛巾为他敷在额头降温。
做好这一切以后,他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了。
钻回水里的人鱼将几条鱼扔上岸边,连阙看着他被镣铐锁住,还似对处境完全不知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是喜是忧。
他将几条鱼处理后烤在火边,见人鱼正坐在岸边低头数着珍珠。
虽然连阙说过要把这些珍珠拿去卖掉,但也没有真的将它们收起,倒是这条人鱼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收集了起来。
人鱼将珍珠数好,又挪了挪尾巴凑到连阙身边,将刚刚被连阙扔还给他的罐头与小珍珠推到连阙面前。
“想不到你小时候还这么懂礼貌?吃了鱼还知道要给钱?”
连阙看着他用尾巴小心翼翼将珍珠推到自己面前,检查过烤好的鱼,递到他面前。
人鱼却没接,只是再次将珍珠和罐头向他推了推。
像是怕他不收,柔软的尾尖在他的脚踝拍了拍。
连阙拍了拍地上的珍珠示意自己知道了,再次将鱼递给人鱼时,他才欢欢喜喜地将鱼接过。
连阙随之看向地上的珍珠,沾染了鱼尾上星点蓝光的珍珠在夜色中泛起如深海般绚烂的光芒,一颗颗圆润而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