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酒酿(88)
季雨没戴一体机听不见,大约看见是“再睡会儿”、“好冷”、“抱抱”之类的挽留。
冬天总是让人更爱拥抱,爱人的撒娇也叫人心软。
季雨嘴角勾了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微笑,他不是爱懒床的人,但偶尔也可以例外。
手机放回床头,季雨埋头到岑之行胸口蹭了蹭,岑之行闭上眼,手却精准握住他刚才伸出去浸了寒气的手捏捏,像之前他给他暖手那样。
把手捏热之后又搭到他腰上,手指钻进衣摆,皮肉相贴地揉揉按按,“还疼吗?”
昨晚的姿势比较费腰,季雨趴了好一会儿,确实有点酸。
“没。”季雨嘴硬哼唧,“别捏了,痒!”
岑之行没睁眼,低声笑笑,又按了两分钟才松手。
季雨不知怎的也睡着了,两人一起睡到十一点多才起。
一月的天,十几度,冷,却又没冷到开暖气得到程度,只有被窝里最热和。
季雨起床套棉服的时候冷得打了个哆嗦,岑之行转头想开暖空调,季雨没让,觉得费电。
下午的时候他做了几道热乎的菜,用保鲜膜先封几层再盖的保温桶盖子,这样送到李素芬病房的时候才暖乎。
不知是季雨的厨艺征服了她,还是每周都见彼此熟悉了,总之李素芬不再剧烈抵触他,两人偶尔能平静的对视。
从精神病院出来,季雨总感觉有一股暗处的视线落在他和岑之行身上。
环视四周,对面马路边一辆黑色轿车车窗正在升高,从逐渐缩小的缝隙里,季雨恍惚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转瞬即逝,季雨再看时那里的黑色轿车已经汇入车流,只留下难以辨别是否眼花的视觉残留。
见他久久不上车,岑之行循他实现望去,并无不妥。
“怎么了?”岑之行问。
季雨抿唇,迟疑几秒才道:“我刚才……好像看见了蒋识君……”
第65章 欺软怕硬
一闪而过的人影似乎真的只是他眼花。
日子一天天安静度过,紧锣密鼓的期末各专业考试结束,一直到放寒假,季雨再没看见过蒋识君。
室外温度低,大黄也怕冷,缩客厅的时间变多了。
可能是因为冬天不掉毛,亦或是习惯了,岑之行偶尔路过顺手也会揉揉狗头,然后季雨就看见大黄谄媚地飞快摇尾巴凑过去蹭人小腿。
“看你这不值钱的样子。”季雨调笑道。
岑之行洗了手,挤进沙发搂着他,蹭蹭他脸颊,小声道:“我也不值钱,就喜欢老婆,想抱老婆。”
季雨微微蹙眉,睨他一眼,“说什么呢。”
“说我最爱老婆。”
屋里开的暖气,季雨就穿了套长袖长裤睡衣,岑之行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进他衣服里面摸了摸,凉得季雨浑身一颤。
也不光是冷,捏他腰的时候浑身酥麻,电流跟凉意蹿过四肢百骸,他没忍住哼唧了一声,脸颊烧得厉害。
“干嘛……大黄还在呢……”他抵住岑之行肩膀往外推,没推动。
“大黄又不懂。”
“不懂也不可以,昨天才弄过,我好累。”
岑之行似是不满,叼着他耳垂重重咬了一下,季雨吃痛,推拒的话咽了回去。
偏头对上大黄黑黑的豆豆眼,季雨心虚移开视线。
岑之行没给他太多思忖的时间,直接将他打横抱起往楼上走。
大黄懂事,知道楼上的卧室他不能去,盯着主人们消失在拐角,转圈圈“嗷呜”叫了两声,没得到回应,蔫蔫儿地去自动投食机吃粮了。
19年除夕,岑之行陪季雨一起回了绵竹镇,大黄也带着。
乡下年味儿比城里更浓,路上小孩儿到处扔摔炮,炸得砰砰响。
大黄小时候尾巴就是被顽皮孩子绑上鞭炮炸断的,对鞭炮声本能害怕,一直缩在季雨怀里发抖。
季雨:“哥,开快点吧。”
岑之行应“好”。
驶离这段路,鞭炮声小了许多,大黄不抖了,但还是趴他怀里臊眉耷眼的,季雨翻出根火腿肠掰碎喂它。
这一趟是专门看爷爷的。
季雨憋了一路,真走到爷爷坟前,还没来得及跪下,眼泪先哗的一声落下了。
季雨吸吸鼻子,跪下给爷爷擦墓碑、点烛、烧纸……
火光跃动在季雨盈盈眼中,泪水坠入风撩起的火焰堆,很快蒸发地无痕无迹。
季雨把自己雕的小烟斗、小元宝、小车小房也全部丢入火堆,木头表面没上漆,很快点燃,“噼里啪啦”响着将火焰推得更旺。
他絮絮叨叨把半年多发生的事情全跟爷爷讲了一遍,小到他英语过了四级,大到他跟岑之行在一起。
临到最后,事情都讲完了,季雨安静望着火焰背后爷爷的黑白遗照发呆。
爷爷的照片很少,烧完骨灰打印遗照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有了智能手机却没跟爷爷拍哪怕一张合照。
去重症监护室探望的时候,爷爷身上插满管子,他觉得太瘦太难看,总祈祷着爷爷能挺过来,竟然也没拍一张留来怀念。
挑挑拣拣,黑白打印选的居然是身份证上的照片。
“爷爷,对不起。”季雨下颌紧了紧,艰涩地说:“爷爷,你怨我吗,都不来梦里看看我……雨娃子好想你。”
话音刚落,突然袭来一阵风,很轻,略过季雨脸颊,卷起火焰盘旋着,最后撩了撩他的指尖。
不疼,但触感格外清晰,就像……爷爷牵了他的手。
季雨一下子没绷住,摸着指尖大哭起来。
岑之行搂过他拍拍后背,从后颈沿着脊柱顺到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