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长明(255)+番外
秦大儒曾是太子太傅,现如今辞了官,身上还有爵位,一心在松鹿书院研习先古武王文。
裴修自从襄王陵出来后,便拜在秦大儒门下学习先古武王文。当时裴修求上门,秦大儒还很是意外,裴修是松鹿书院最优秀的学生,他早便听闻。
这先古武王文是个难学又讨不得什么好的,没几个年轻后生愿意下那苦功夫来学,起初他以为裴修也不过一时兴起,几日便会知难而退,也不说收裴修这个学生,只随便教了裴修几日,哪知裴修是真心要学先古武王文,秦大儒又惊又喜,择了吉日,便正式将裴修收入门下,在裴修行冠礼时赐字谨之。
“老师,求您帮一帮学生!让学生见到陛下或是太子。”裴修痛苦道。
秦大儒叹声扶起裴修,悲恸无奈,他自然知道那前燕王与李家幺子与裴修是何等的情谊,可裴修现下去求见陛下与太子,无疑是去送命。
他如今只庆幸,裴修官职低,求见不得那两位。
“想必那、”秦大儒顿了顿,不敢再称燕王,“那孩子与李家小公子必然也不会愿意你做无用的牺牲。”
“那孩子犯的是死罪,谁也不能求情。李家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半月前李家还是声名远扬的巨贾北李——李家,李公也还是大周第一儒商善人,还是陛下面前的红人,现如今这李家是何下场,你看得还不清楚?天家威严,是不容人挑衅的。”
他先后为长孙无境与长孙曜的太傅,再清楚不过二人的性子,帝王家,那血都是冰凉的,今日给你荣华地位,明日便也能要你的性命。
且不说长孙无境,他为长孙曜的太傅也不过两月,实在算不得有什么师生情谊,他沉默良久,叹息再道:“谨之,你知为师为何辞官入这松鹿书院研习先古武王文吗?”
“学生不知。”裴修不曾听过,也不知秦大儒为何突然说起这事。
“你知道,为师并不是唯一一个教导太子殿下先古武王文的人,在我之前,还有五位太傅先后教导过太子殿下先古武王文,无一例外,没有一个人能任教两个月以上。”
“我亦是如此。”
做过太子太傅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从某种角度来说,长孙曜实在是一个极为可怕的人。
裴修:“太子殿下傲慢无礼至此吗?”
秦大儒面色一变,示意裴修不可乱说话:“并非是太子殿下傲慢,苛待我等。”
他羞愧得脸红:“学生比老师知道的更多,老师连学生的问题都答不出,又怎好继续做这老师。”
“我研习先古武王文数十年,却不如研习先古武王文一年的太子殿下,甚至是,那翰林院下设的古文院里专习先古武王文的六人都不及太子殿下。”
裴修倏地白了脸,这便是他想要比的人吗?他同秦大儒学先古武王文一年半,堪堪入门,只能识断简单的短句。
“太子殿下是位天赋极高极骄傲的人,只有胜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才会瞧这人一眼,可如今哪有人能胜得了太子殿下?”
长孙曜出身如此贵重,容貌才学又这样出色,放眼京中,无人能与长孙曜相比,更别提别的州县世族子弟。
“能在太子殿下面前开口请求,让太子殿下听上一句话的人,恐在大周只有中宫皇后殿下。”
可姬神月又怎会请求长孙曜做什么事,那是个同长孙曜一样骄傲的姬氏一族贵女。
如果他没有因为才疏学浅羞愧辞官,现在还是长孙曜的太傅,也许还能与长孙曜开口替李家说上几句,但为那个被打入天牢的孩子还是没有办法的。
“我与你说这些,是想叫你明白,陛下既然抄了李家,断不会收回旨意,你求不得。太子殿下冷漠无情,不管闲杂琐事,身边亦无亲近之人,你更求不得。”
他长叹:“为师只望你平安无事,不要再妄图做些不能做的事。”
*
裴修失魂落魄回到裴家,阿榕赶紧迎上来,有个小公子来寻他,裴修在京中无甚好友,平日只与李翊长明亲密。
他听阿榕这般说,沉沉道:“我没有朋友。”
阿榕不敢违抗裴修,命人去送客,却见那小公子的小厮迎面过来。
小厮生得唇红齿白,开口脆生生的,阿榕一怔,这才惊觉这小厮方见他是掐着嗓子变音呢,这哪里是小厮,分明是个小丫鬟,那堂中等的那小公子莫不是位姑娘?
抱琴与裴修行了一礼,说明来意,请裴修去见陈见萱。
裴修一怔,这才思及李家与陈家有恩,长明亦与陈见萱有恩,心头燃起一丝希望,顾不得礼,去见陈见萱。
陈见萱怕裴修是误会她有法子了,如此情况下,再没有寒暄客套的,陈见萱直接将从父亲那听到的消息说与裴修听,裴修希望彻底破灭了,痛苦将自己请秦大儒帮忙无果之事告与陈见萱。
两人呆坐半晌,陈见萱突地起身:“去韩家看看。”韩清芫还有个嘉嫔姨母,与五公主又交好。
二人来了韩家,说了来意,护院去禀,不多时,出来几个身材健壮的护院,手持棍棒就要打陈裴二人。
“住手!”
眼看那棍棒就要砸在裴修身上,一声惊斥呵住韩家护院。陈见萱惊魂未定去看,竟是五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