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长明(320)+番外
大抵这事实在荒谬,如今定下来了,也叫人不敢置信,但长孙曜向来行事肆意,又不受束缚,倒没人怀疑长孙曜是受了胁迫权衡利弊要娶她,反是不少人觉得这事少不得是长孙曜逼她的。
长明神色郑重,答:“这婚事是我自愿的,请你放心。”
顾婉久久地看着长明,神色很是复杂,说不上是欢喜还是愁绪,那是一种叫人说不上来的情绪,可即便谁也说不上来顾婉这面色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总归是没有人觉得这面色是叫人舒服的。
过了许久后,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低了眼眸:“那便好。”
两人到底是生分许多,顾婉似乎想不明白,但隐约又明白,往日里她对长明似乎总缺了些什么,她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如今两人这样的身份,又很多话堵在心里头说不出。
长明沉默良久,犹豫看她:“靖国公府旁的许比不上宫里,但你住到靖国公府会比后宫自由,你如果愿意,我带你出去,你要带什么人走都可以。”
顾媖眸子一抬,漠然看向长明。
顾婉却没有一丝犹豫,拒绝道:“我不会离开后宫,我现在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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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扶芷知长孙曜每日处理政务回九华殿都会经望舒廊,远见着长孙曜自长廊转过来,立刻迎上去,正正占着道,朝着长孙曜跪下。
陈炎与身后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立刻将占着道的王扶芷拖起。
王扶芷白着脸拖着身子不起,眼眸嫣红,颇有楚楚可怜之意,她颤声道:“太子殿下,臣女并非以下犯上对您不敬,臣女乃是有事要禀与您,望你屏退左右,拨冗与臣女片刻。”
“王氏,不可放肆!”陈炎厉声,王扶芷虽出身英国公府,但本身无爵无职,有何上奏呈报,如此实为不敬僭越,他猜得出,王扶芷今日拦长孙曜是为何事。
王扶芷浑身颤抖,用力甩了左右,泪眼婆娑急声再与长孙曜,道:“父兄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此生必当誓死追随太子殿下,臣女自幼倾慕太子殿下,此心再无法交与旁人,恳求太子殿下垂怜。
“臣女斗胆认为,靖国公虽德容出众,但太子殿下也需要一个更适合东宫的女子,父亲与母亲自幼严格教导臣女,世家女子的尊荣,宫规礼法、女德女诫,臣女都谨记于心。
“臣女深知为东宫妇该何德何容,请太子殿下怜惜,臣女定当能为太子殿下分忧解难,臣女明白新鲜事物意乱人心,但来得突然的兴致,很难长长久久的保持,可臣女的父兄对太子殿下的敬意,臣女对太子殿下的心意,却从不是一时之意,并将此生效忠追随太子殿下。”
陈炎听出王扶芷这话很是有深意,皱眉。
王扶芷先表家族忠心,再表自己倾慕之心。
明面说长明德容出众,却也意指长明不适合东宫,重说自己世家贵女的身份,自幼受的是世家女子的教导,暗指乡野出身的长明不懂世家皇族,宫中规矩礼制。
再者劝说长孙曜,认为长孙曜是一时兴起才对长明不同,时间长久了,这新鲜感很难保证不会随着时间流逝,到时候长孙曜就该发现世家有世家的好。
他不甚明显地看一眼长孙曜,只见长孙曜面色沉沉,知长孙曜也将王扶芷这话听得明明白白,是也,长孙曜虽从不屑此等弯弯绕绕,但对长孙曜这等心思的太多了,长孙曜又如何看不出听不出。
也便此刻,王扶芷长兄王赟蓦然从旁冲了出来,重重打了王扶芷一巴掌,又扯着王扶芷跪下,再与长孙曜请罪。
王赟声音微颤:“善善对太子殿下实乃一片真心,今日才行此无礼之事,臣为善善长兄,未能管束善善,她的过错便是臣的过错,请太子殿下网开一面,降罪于臣,饶恕善善。”
他叩首再求:“臣父与臣母若知善善如此行事,必然再无颜面见太子殿下,臣恳请太子殿下勿因此事斥责降罪臣父臣母,叩请太子殿下将一切罪罚,都降予臣。”
陈炎知长孙曜根本不吃这套。
长孙曜道:“王氏对孤的忠心是要得孤的侧妃之位才长久?”
王氏兄妹言语里外极为含蓄的深意就这般被长孙曜挑明,二人滞了片刻,登时面烫得无地自容。
王扶芷身体颤抖,越发低了头。
王赟面白,否认道:“臣惶恐,英国公府对太子殿下的忠心,从不求太子殿下赐予任何东西。”
长孙曜面无表情,冷道:“英国公府,孤留得也去得。”
二人齐齐一骇。
长孙曜冷漠向王赟,再道:“还是说你认为孤如今需借王家之势?”
王赟叫长孙曜看这一眼,后背冷汗涔涔,四肢发麻,立即请罪道:“臣惶恐万分,英国公府必然无此不敬之意,今日出了此等闹事,臣愿领一切责罚,请太子殿下降罪。”
“孤倒想听听,孤若无意,你王氏又有何意。”
王赟俯低的后背僵硬,冷汗顺着面颊滑落。
“是臣女无状,一人做事一人当,请太子殿下勿降罪兄长,臣女甘领一切责罚,只望太子殿下知英国公府上下从无二心,誓死效忠太子殿下与陛下。”
王赟身形一滞,张嘴说不出话,一种极为可怕发麻的蚂蚁噬咬感在片刻间遍布全身,动都动不得。
长孙曜了然收了视线,漠声:“孤便如你王氏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