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长明(465)+番外
“太子殿下,陈将军求见。”
薛以的声音突然从屏风外传入。
长明茫然一瞬转头,长孙曜面上微微一变,抚回长明面颊之时,面上异色已经消失。
长孙曜在长明额前落下一吻,轻声:“孤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
“好。”
……
薛以低垂的视线落在近前的织金雪缎,拢在袖中的手捧出一块玉牌,不过两瞬又将玉牌掩在袖中,垂身低首。
*
舱内满铺着金线织绣的杏色瑞兽团花地衣,房门两侧一对紫檀高几上摆着的玉瓷里头插着鲜折的花,再往前,苏绣屏风两侧又各置紫檀高几一对,亦是摆着插着鲜折花的玉瓶,其间不乏并不属于冬日的夏花夏草。
南珠碧玺宝帘之后衔着柔软泛着华光的金丝帷幕。
房内陈设虽是极尽奢华,但在如此寒冬的海上,房内的炭火却烧得并不旺,甚至比外间的长廊还要冷上几分。
熟悉的冷香掺着药香萦绕在长孙曜鼻尖。
宫人垂身打起珠帘,迎请长孙曜入内,姬神月坐在金丝帷幕之后,身前烧着一只咕噜咕噜的小炉。
“儿臣给母后请安。”长孙曜执掌叠于身前欠身行礼,抬眸望向姬神月。
他自看得出姬神月的不悦。
姬神月冷着脸起身,阔行几步一下执过长孙曜手腕,盯着他的眼眸,语气难辨:“脸色这般难看。”
“儿臣昨夜没睡好。”长孙曜淡声,让姬神月切准了脉后方抽回手,“这般母后便该放心了,儿臣没事,不日儿臣便至京港,母后不必来。”
姬神月是随同京中送药的船一并到的。
姬神月眼底心疼,却是冷哼一声,声音发沉道:“出了这样的大事,我怎不必来,你叫我如何安心在京中等你?我不是你的臣子,我是你的母后!你怎能拿你对臣子的那套来应付我?!”
“母后……”长孙曜声音顿了顿,望着姬神月认错,“儿臣知错,儿臣知道母后是担心儿臣,但请母后放心,儿臣有分寸。”
姬神月面上未有缓色,冷声再问:“太子妃现在如何?”
“长明受了伤,需要时间休养。”
“伤得很严重。”
姬神月这一句话是肯定的。
长孙曜默了默:“不是小伤。”
姬神月飞快又问:“太子妃现下在何处?”
“在房中休息。长明不知道母后来了,她刚醒,需要卧床静养,这几日母后先别去见长明,待回京,待长明身子好些,儿臣再带长明来见母后,儿臣知道母后是担心儿臣与长明,请母后放心,儿臣会处理好一切,都没事。”
姬神月看着他没有应声,许久后回身执起熬着神罗果的药盅,紧握在药盅柄的指尖掐得泛白。
她冷声:“喝药。”
*
用罢午膳,长明凑在琉璃窗前往外头瞧,琉璃并不完全通透,长明瞧不清外间的景象,只能从琉璃窗透入的昏暗光线知晓今日的天应当不太好。
“又下雪了吧?”长明闻外间寒风呼啸。
长孙曜让人去外间看,不多时宫人回禀,正是一场大雪。
长明瞧坐在身边的长孙曜:“年前的雪来得晚,却是大得多。”
越往北上,雪便越大,下得越密。
长孙曜知道她整日在房中,大抵是有些闷,吩咐人去捏个雪人来。
长明现下受不得寒,宫人按着长孙曜的吩咐捧来的雪人只捏的尺高,圆圆滚滚的一只,两颗黑玉做眼,放在大玉盘中。
长明坐在罗汉床,同丈外的雪人眼瞪着眼,捏了颗红樱桃起身,给雪人安了张嘴。
长孙曜极快握回长明的手,生怕长明叫雪人冻了指。
房里炭火烧得暖和,雪人方入房中便有融化之意,长明瞧了小半刻,往雪人头上戴了个玫瑰小花环,唤人将雪人捧到外头冻着。
扁音来送药时,便瞧得那头戴花环的雪人一眼。
长孙曜低头贴了贴长明发凉的面颊,温声:“该喝药了。”
长明闻到熟悉的药味,偏过脸看到托着药案的扁音,看着长孙曜从扁音案中端过药。
长孙曜轻舀起药喂给长明:“喝完药先睡会儿,晚膳想吃什么?”
温热的药递到唇边,长明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喝下又苦又甜腻的药,瞧得长孙曜的眼眸,一句晚膳吃什么都可又咽了回去,轻声道:“想吃鱼,蒸的嫩嫩的鱼,只放一点姜丝和盐就好,旁的都不要放,再想吃些清爽的脆口小瓜,再给我做些玫瑰豆沙糕,要又软又热乎的。”
长孙曜笑着应好,又将一勺药喂到长明唇边。
饮春记下长明说的晚膳,躬身行了一礼。
长明喝罢药漱罢口,拣了颗蜜饯压药味,长孙曜握住长明发凉的手捂着,瞧长明昏昏欲睡,慢慢拥过长明抱起。
长明眼睫颤颤轻阖,冷不防听得外间有叩拜声,隐隐约约地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说话。
长明清醒几分,扶住长孙曜肩怔怔回头。
长孙曜眸底异色一闪而过,只作没听得任何声响,抱着长明阔步走向床榻,一膝跪在软榻,轻将长明放下,俯身轻道:“你先歇着,孤去折枝梅花来,再陪你一道午歇,好吗?”
长明扶在长孙曜肩上没松开,抬眸看他,却是道:“是母后。”
……
听得姬神月说她昨日便随同京中送药的船到了,长明很是意外。
“儿臣不知母后昨日便到了,没前去与母后请安,是儿臣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