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长明(94)+番外
长孙明紧咬牙不喊痛。
“你以为卫国公府是什么地方,什么东西都混得进去,司空岁满身的伤,你就瞎得看不到分毫?孤外祖父身上的剑伤是否是明泉剑法,孤会认不出?!”
“若今日是孤的外祖父杀了司空岁,你会放过孤的外祖父?!再说这些可笑的废话,在孤跟前放肆,孤要你现在就和司空岁一并去给孤的外祖父陪葬!”
长孙明浑身颤抖,还口:“仅凭明泉十三和我师父的伤,就给我师父定罪,你也不过是仗势欺人。”
“我夜里便同你说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我知道你外祖父离世,你心里难受,我不是故意要和你对着干,也没有要侮辱谁。”
“等我师父醒了我一定会问清楚。可你现在根本是想让我师父直接死,不管到底是谁杀了卫国公,你心里都已经给我师父定了罪!你这对我和我师父又算公平吗?!”
长孙曜冷声斥:“明泉十三几个人能练,你难道不比孤清楚?”
长孙明一怔,哑声:“凡事没有绝对。”
陈炎明白长孙曜为何如此肯定是司空岁,明泉十三这样的剑法,非常人能习,他便是怎么也习不得的,便是擅剑的墨何也习不得,就他所知道的会明泉十三的,只司空岁、长孙曜、长孙明。
再说这等绝学剑法,岂是会外传的,江湖之中也不过一个司空岁会罢了。
长孙曜命人扒司空岁的衣袍,露出司空岁遍体的伤,攥着长孙明近前,凛声:“你告诉孤,他这一身的伤是哪里伤的?!”
长孙明突然哑口,哪里伤的?怎么会有人伤得了师父?
“肯定是有误会,我一定会查清楚。”
误会?长孙曜失望冷斥:“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蠢货,你难道不明白,就算是一百个一千个司空岁也抵不得孤外祖父的命!”
长孙明发间的水沿着面颊滴下,浑身发颤:“你就是个蛮横不讲理的混蛋,就算一千个一万个卫国公在我心里也抵不得我师父半分!”
“顾长明!”长孙曜紧攥着长孙明,眸子渐红,“你胆敢放肆!”
长孙明不惧,颤着身子道:“我只要你明白,卫国公即便身份再高,权势再大,于我来说都只是个只见过一次的普通老人,我师父虽无权势,对你来说什么也不是,可他是我的至亲。我师父与卫国公没有谁能抵得了谁,没有谁就该死,该就该给谁陪葬。”
“顾长明——”长孙曜唇瓣轻颤。
长孙明直视长孙曜,没再说话。
*
长孙明同司空岁被丢回了天牢,司空岁仍没有醒,长孙明挨了那一盆冷水,一身衣袍冻得硬邦邦,浑身打着颤。
被抓到天牢前,她偷偷将司空岁的药藏在了身上,从夜里到去东宫前,她已经给司空岁喂过三次药,但司空岁的高热始终没退。
天牢阴冷潮湿刺骨,不说药物和热食,便是衣袍被衾都没有,她将自己冻得发紫的手搁到司空岁额上,颤声低唤司空岁。
司空岁一动不动,气息渐弱。
长孙明躬着身子,冰冷的额抵在司空岁身旁,身子不停地发颤。
她还能撑,但师父撑不了了。
怀中两块玉牌掉出,落到长孙明眼前。
两块玉牌各刻明字与境字。
长孙明怔怔地看着那块境字玉牌,长孙无境的话在耳边响起。
任何事。
这三个字不停地在长孙明耳侧来回。
她将那块玉牌攥起,艰难地走到牢门旁,举起玉牌,颤抖着道:“我要见陛下!”
……
不知过了多久,长孙明耳边响起一阵跪拜的声,长孙明昏得迷迷糊糊,半昏半醒间睁开眼,入目是华贵的玄色绣金衣袍下摆。
天牢又安静了下来,长孙明耳边嗡嗡嗡地响,玄色衣袍下摆渐渐靠近,长孙明眼睫颤了一下。
玄色衣袍落地的同时,厚实温暖的玄色狐裘披风落在了长孙明身上,长孙无境面无表情地看着长孙明。
长孙明冻得发颤,费力地抬眸看长孙无境,她好像没那么冷了,可心里更不舒服了,她僵硬地去扯披风。
长孙无境眉眼冷沉,拉紧披风,将冻得僵硬面色发紫长孙明紧裹在披风里。
“回宫。”
*
高范步子极轻,入殿行罢礼,恭敬地禀告:“回陛下,燕王无事,顾媖正在照看,司空岁还活着。”
长孙无境面无表情地听,手中把玩着一把细长小刀。
高范回罢话,垂首不敢再出声。
忽‘铮’地一声,高范吓得一战,顿起了一身冷汗。
长孙无境往后一倾,倚在圈椅,目光落在山河图长琊山上的两把小刀。
第50章 阶下囚
病态白的长指忽动了动, 长孙明呼吸一窒,紧张地看向司空岁,小声尝试性地唤:“师父?”
司空岁眼睫颤动几下, 入目是长孙明苍白紧张的脸:“阿明。”
长孙明的眼泪倏地就砸了下来,又哭又笑地喊太医来,又将司空岁的被衾掩紧了些。
“没事了, 都没事了。”
太医说,司空岁醒了便能熬过去,外伤倒是其次, 毒解了, 醒了便无大碍。
司空岁慌了起来, 伸手拉长孙明要起身:“哭什么。”
长孙明不让司空岁起来, 用手背胡乱把面上的泪擦了:“没哭,师父饿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