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服钟情(135)
沈淮之在前方等了她几步, 不见人影, 回头看到她的动作,眉梢很轻地一抬:“有那么饱么。”
“当然。”
皱了皱鼻子,秦舒予慢腾腾地跟了上去。
那时候, 他们的关系比之最初,已经融洽得像是对因为感情而走到一起的夫妻。
在并排行走的时候, 他们的双手不必有意隔着距离,静听行走间衣料的摩擦声响。
秦舒予走在左侧,主动牵上了他的手。
她的手指很纤细,并且柔软。
无名指上的银色戒环沾上了她的体温,交握的时候,一圈不同于皮肤的金属温和又轻柔地擦了沈淮之的指腹。
顿了顿,他回握紧了她。
这时候没有交谈,双手牵着,他们的呼吸也很安静。
从车库穿过花园走到别墅门前,路程不远,很快就能看到风吹动了眼前初秋的灌木,落地窗透过了屋内的煌煌光影,一个人影站在台阶上,是桂姨知道他们回来,出门迎接。
沈淮之用余光看到,秦舒予的目光应是朝前落了落。
她站定,在离台阶还有十步远的时候拉住他,抬眸道:“我先不回去的,我想去花园散步。”
她说这话时,没有放开沈淮之。
沈淮之视线微垂,近家门时光源洒落,所以即使夜空已经变成了深色,他们的视野仍称不上漆黑。
只是这样一看,秦舒予白皙手腕上的那枚戒指就更显眼了。
戒指是她对外证明婚姻的道具,美丽且有用,平时的社交场里她总会戴上它。
今天同样如此。
抬起黑眸,沈淮之平静地道:“如果你想锻炼,家里的跑步机或者椭圆机会比散步更有作用。”
“可那些机器不会让我心情变好。”
拉着他,秦舒予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我听说在花园或者公园里散步十分钟会改善心情,我不想一个人去,你陪我。”
眸光微眯,沈淮之的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些许时间,最终应允了。
“走吧。”他带着秦舒予,步伐换了个方向。
夏与秋在更替,造就了入夜后颇为适宜的温度。
常青的灌木丛并不受季节的影响,整齐修剪在道路两边,叶片的细节看不清晰,是暗色的葱郁。
秦舒予目的达成,似乎仍不见得多么开心。她低着头,去踩刚落下的,园丁还没来得及扫走的叶子。
时节没到,叶子还不够枯黄,秦舒予落下步子后响起的只有鞋跟接触地面的声音,撇了撇嘴,她轻声嘀咕了句“没意思”。
沈淮之视线停在她写着不高兴地嘴角上,评价声淡:“我还以为,什么都能让你觉得有意思。”
顿了顿,他补充,“就像理查德的小儿子。”
理查德就是今天和他们一起吃饭的那位商人。
他的小儿子今年才四岁,在宴席上,他真情实感地向他们抱怨这个儿子有多么调皮多么对周围充满探索欲望——是活生生的鬼见愁。
沈淮之这是在说她也就和四岁小孩差不多水平了,大约,还捎带嘲讽了她的独立能力。
四岁的小孩可不是走哪都要人陪?
气得狠狠掐了他一下,秦舒予语带不满,“我好心拉你一起散步感受大自然,结果,你就这样说我?好心没好报。”
“你回去吧。”她甩开他的手。
抬头假惺惺地笑道:“我这个四岁的小孩还没在外面玩够呢,可不敢耽误了你这种成年人的时间。”
“再不敢耽误,你也耽误不少了。”
她跳脚的模样很有意思,沈淮之单手插兜,抬起唇时几分自若,“打算到什么时候回家?”
就好像家长在问贪玩的儿童:“准备玩到几点回去?”
——这是真把她当小孩了。
秦舒予不由得更羞恼,偏偏沈淮之的神色好整以暇,让她无力得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瞪了他几眼,她干脆利落地转过身,只给他留下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
沈淮之眉梢微抬,原地站了片刻,见秦舒予真的不打算回头,才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跑什么,不是要一起散步么。”
“我反悔了,我才不要跟你一起散步。”
秦舒予恶狠狠地睇他一眼,“你爱找谁就找谁去,反正我才懒得理你。”
“你反悔得未免也太轻易了。”
秦舒予怔了怔。
她顺着沈淮之的目光低头,看到自己手上那枚就算在夜晚也存在感很强的戒指。
沈淮之同样在看它。
漫不经心地挑起唇,他似是笑了一笑,“婚戒还在手上,舒予,你在说什么不想看到我,或是让我去找别人?”
那颗梨形切割的钻石被赋予的意义,此时单拎出来强调了。
秦舒予看了看它:“……那又有什么关系?”
她很快反应过来,视线寸步不让:“反正除了付款,你也没参与到任何和戒指相关的环节。”
“说到底我单方面找人设计的婚戒,有什么郑重其事的必要?”
她说得硬气,有几分决绝不留情的意味,尤其是,她第一次在沈淮之面前提起了这枚她被带到众多人面前展示的戒指只有一人参与的事实。
假象撕碎,之前的错觉到底是错觉。
他们这对夫妻会走到一起,哪里会是因为爱情呢?
秦舒予话音落下,抿着唇,沉默一时蔓延。
沈淮之垂眼,看见她面上几分执拗。